那件事是她心里的一抹殇。每每午夜梦回,那些因她而倒下的人,还有因她而流的鲜血总会无孔不入地钻入她的梦里,向她质问,拷问她的良心,直至她从噩梦中惊醒。
“修忱,你该走了。”君沐华没有回应他的感谢,她只是越过他,看向了他的身后,以及更远的地方。
这时,戊台之上的忻云萱终于转身,看向了人群后的他们。
二人目光交汇,君沐华浅浅一笑,随即不再迟疑,再次转身离去。
“修忱,昨日有位朋友送了我一句话,今日我也将这句话送给你,以全我们街头初见。她说,‘瀚都大,居不易’,其中深意,你自知晓。望你珍重。”
君沐华的话很轻很浅,仿佛一不小心就会被周围的喧嚣所吞噬。但修忱却在原地一直站了很久,直到君沐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直到又有人再次提醒他。
“大人,公主有请。”
掬水沿岸半里多森林,不同于苍尔的秀丽繁茂,这里的树木高大古朴,苍劲挺直,似乎无论再怎么凛冽的寒风,也难以撼动它们半分。
君沐华一边琢磨着戊台之事,一边思索着到底该怎么找出永夜城的人。此时她心中虽然没有明晰的想法,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两件事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或许戊台之事同慕蘅被抓的事一样,幕后之人所要达到的目的……
“簌簌——”
“谁?”
君沐华确信,从这封信帖在她眼前出现再到落入她手中,几乎只有眨眼的时间,那个人不可能如此快地离开,而且她也没有察觉到四周有任何的细微异动。
“这是什么?”
君沐华目光扫过树林,继而看向了指缝间的信帖,心中快速掠过另一个想法,如果给她送这封信帖的人远在半里之外,或者更远,那么,会是谁?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当即,君沐华立刻将信帖往怀里一收,飞身开始追逐。
沉茗沉默地将信帖放回桌上。此时,他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莫名,然而却十分强烈。他觉得,从这一封信开始,他们似乎将要开始揭开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秘密。而且因为那个秘密,才造就了现在的他们,或者说,因为那个秘密,促成了他们所有人在临渊大陆的相遇。
丰华阑静静地凝望着窗外。沉茗看着他,就像以往的很多时候一样,等待着他的开口。
良久,丰华阑转过身,却没有看沉茗,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门口。不久,沉茗听到,有清晰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接着,门口出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
周成衍只身一人走近,手上同样拿着一张信帖。然后,他走到桌旁,将信帖同样放到了桌上。
“不久前,我收到了这个。”周成衍看着丰华阑道:“但是,我并不打算按照上面说的做。”
“你想怎么做?”丰华阑问。
“我想把它转送给一个人。”少年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丰华阑继续问:“什么人?”
周成衍毫不犹豫地答:“一个与穹原无关的人。”
丰华阑拿起信帖递还给他。
“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周成衍低头看着那封信帖,“还是,你已经猜到了我要将它送给谁?”
“是,我猜到了。”而且,我也猜到了你这样做的那一点私心。
沉茗站在桌子的另一侧,略带一丝兴味地看着眼前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他没想到,仅仅几天的相处,周成衍直到现在似乎仍然十分信赖丰华阑。听他的语气,好像心中早有了决断,来这里似乎只为了求一个肯定。
周成衍忽然浅浅一笑,仿佛明白了丰华阑未说出口的那一层意思。他接过信帖,微笑地向两人行了一礼,道:“我想,那些人根本不会在意我的这个举动。”
“你心中清楚明白?”
是,我心中十分确定,穹原不可能胜出。不过这句话,周成衍没有说出来,他也确信根本没必要说出口。眼前的这两个人想必早已看清了他的来意,又怎会不知晓他此时的想法?于是,他只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告辞。”
少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丰华阑拿起桌上的另一封信帖,悠悠看了沉茗一眼,忽而问:“你猜,瀚都会有几个人收到这样的信帖?”
几个人?
沉茗蹙眉,他的意思难道是,最终踏上那戊台的人不止五个?
沉茗想了想,道:“我不知道,但直觉告诉我,或许会是六个。”
丰华阑突然神秘笑了笑,“那么,第六个人,你认为是谁?”
会是谁呢?
君沐华虽然已经猜到了来人的来历,但她还是很想知道来人到底是谁,以及他为何要将信帖送给她。而且那人似乎特别好心地给她留下了不多不少的蛛丝马迹,让她一路从城外西边的掬水河畔追到了东边的枕苏山。然后,却又突然地失去了踪迹。
君沐华百思不得其解。直到她发现,她再次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