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很随意,却又不尽然。
这一点,君沐华看出来了,其他几人自然也注意到了。难怪这么多年,辛家越来越有肆无恐。狡兔三窟,也许不仅仅只有这一处据点。
君沐华跟在二人身后走了大约半盏茶时间,蜿蜿蜒蜒,迂回反复,最终停在了一处石壁前。
君沐华在脑海中回想着这处地势,知道应该是到了谷中的另一侧。辛家营地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占据了天然的地利。四面群山环绕,形成一个大漏斗形的凹谷,营地坐落在谷中央。外人无法窥测到谷内动静,更何况另一侧,有令人闻风丧胆的生死丛林,足以震慑世人。而君沐华几人一路跟着辛寒和何羌,穿过了整个山谷,从一边到了另一边。
二人并未多做停留,辛寒停步后,立即打开了密道,经过何羌身旁时,淡淡说了一句:“将军,请止步。”便闪身入了密道。
何羌垂着眼,手指紧紧按住随身剑柄,竭力不让心头那口气涌上来,侧身站在一边,低眉道:“护卫费心了。”
阳光当空而照,不一会儿,何羌手中已有湿意。等到石壁恢复成原状,何羌再不留恋,立即提步就走。临走前,望了望天上的朵朵白云,叹道:“今天天气真是反复无常,阴晴不定!”脸上哪还有半分的恭敬与谦卑,就连说出的话也带着一股戾气。
“这军营里的将官有些意思!”沉茗忽然道。
君沐华默然不语,心想何止军营里的将官有意思,整个辛家看似齐心,牢不可破,可又似乎处处都有破绽,这处营地的矛盾显然不如表面看来那么简单。有些事,辛家想要去做,哪有那么容易。
“原来辛少主走了这样一条捷径!”顾攸景感叹道。
由于君沐华等人刻意拉开了与辛寒之间的距离,等到他们几人从密道出来时,早已没了辛寒的身影。然而出口处,却还是出乎他们意料。
密道出口竟然就在生死丛林的的旁边!
也就是说,绕了一圈,他们又回到了出发的地方。这密道不知到底为何人所建,竟生生凿通了整座山,这巧夺天工的手艺着实让人惊叹。
君沐华看向林子对面山坳,他们的马就拴在那儿,这时又想到角羽,侧眸看向沉茗肩头,脸色仍然苍白如许,所幸没有继续变坏。
“顾公子。”君沐华走到顾攸景身边,抬头望他,“就此别过,几日相伴,受益匪浅。”顾攸景其人,还是敬而远之为好。心思过于深沉,永远环伺在侧,冷眼旁观,不得不让人警惕。
顾攸景低笑,“沐华,不是要回京吗?我们恰好可以随行。”
“角羽有伤,我们得照顾伤者,可能会在路上有所耽搁。”君沐华挑挑眉,继续道:“顾公子身分大瀚特使,久未露面,恐怕不好。所以,可能不能和顾公子一路同行了。”
“多谢沐华替我考虑,那我们忻都见。”顾攸景潇洒地收起折扇,脸上神色似很不舍众人,却在下一秒立即收敛神色,正声道:“浩歌,我们即刻回去。”
……
事实的确如君沐华所说。他们几人一路缓行,直到第三天正午才堪堪到达忻都近郊。
自打从密道逃出之后,角羽一直昏睡,君沐华本以为他伤势很严重。没有想到,他们在丛林对面山坳休息一晚后,角羽气色变得越来越好,伤口也开始慢慢愈合,整个人除了虚弱之外,竟然完全恢复了。君沐华惊奇,却也没问角羽为何会如此。因而,四人也不急着回忻都,一路悠游,沿路胜景,皆看了个透。第三天正午,他们到了修忱曾躲藏的那个小村庄。
君沐华将马拴在村外,信步走进小村。在路旁玩耍的孩童见几人进来,怯怯地看了四人一眼,一哄而散,迅速跑进屋,关上屋门。门前没人的屋子见此,有人探出头来看了看,也立刻关上了屋门。整个村庄就像惊弓之鸟,不一会儿,家家户户都关上门,甚至连窗也一同关上了。
君沐华叹息,这些普通人似乎仍心有余悸。
正午阳光十分炙烈,君沐华的心却一瞬变得冰凉。终于,君沐华来到了村庄的最后一户,停在了屋子门前。
透过打开的大门,只见院内箱笼落地,鸡鸭乱窜,凌乱无比,依稀可见墙头已结了蜘蛛网,短短半月,这处没有主人的屋子变得萧索杂乱,隐隐有几分凄凉。
修忱未归,离开数日,恐怕忻都形势难测。
君沐华在门前怔楞半晌,思绪回复之时,便已迈开了脚,正是向着村外的方向。
沉茗和银白衣裳男子虽未来过这里,但并不代表他们不知道此处是谁的居所。君沐华勇闯丛林,探访辛家,心之所系,所作所为,应该都是为了那人吧。
烈日下,女子一步一步踏实地迈着步子,走向村外。她的身侧,没有任何人,孑立的背影孤傲无比,仿佛只要靠近,就是一种亵渎。这是一个坚韧独立的女子,不依附谁,不为谁停留,只坚守心中的美好,为之付出一切在所不惜。
一人,一天地。
回城的路上,四人不见欢笑,有些沉默。临到城门口,君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