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来你现在才开始清醒,比我预料的慢了许多。”
作为男子,黑衣人的确瘦弱了些,更何况即使一身黑衣,也掩盖不了其玲珑身段。他本应该早就有所察觉。
“我知道,你出身世家,年少即掌重权,辛家上下,无不尊称你一声‘少主’,向来心高气傲,自恃甚高,对很多事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黑衣人瞟了眼前人,继续缓缓道:“但是,不久前的兵变中,忻云萱亲自将辛家所有人堵在了紫荆门甬道;而且,此次云雾山之变,关键也在于一个人,很不巧,她也是个女人。”
“是谁?”
黑衣人对于辛少禹迅疾的反应很满意,这显然是一种在意的表现。
“你比她晚到了一日,若是当时你在的话,结果未必会变成今天这样。”
辛少禹再次急迫地问:“是谁,到底是谁?”赶在我之前,上了云雾山,彻底毁了我最后的势力。
黑衣人在目的未达到之前,自然不可能透露太多,于是继续抛出诱饵,“那人只身进云雾,以一人之力乱军队,夺粮草,里应外合,云雾山大创。”
这段叙述,辛少禹曾从何羌口里听说过。何羌言,当日夜晚入定之时,先有守山小兵来报,西麓有人闯山,何羌着亲信将领去查看,没有发现异常;这时,却又有小兵报告,东麓也有人闯山,何羌亲自到东麓,也没任何发现。结果不到一刻,山的东、西、南三个方向同时起火,其间有小兵看到多个暗影在山中穿梭,但那暗影极其狡猾,而且善于利用黑夜和地形掩护,兵士们四处追逐,一无所获,山内大乱。此时,城中精兵又突然来袭,何羌匆匆迎战,难以兼顾,与之战至天明,狼狈地退回云雾山。
原来,当夜只有一人进了云雾山吗?
一人,就毁了我私心留下的最后希望。辛少禹听到自己的血液在呐喊,在咆哮。
良久。
辛少禹忽然开口:“为什么没有这个人的任何消息?”
“因为,当夜她离开云雾山之后,就再也不曾露面。知道此计的人又寥寥无几,世人不会知道,云雾山之乱,仅乱在一个人。”
“你真的不知她是谁吗?”辛少禹站起身,逼近黑衣人,无形间,那种长久浸透到骨子里的威势自然显露。黑衣人短暂沉默后,突然神秘一笑,周身气势也在瞬间改变。那种狠厉盛凌之气如平地波澜,霎时大盛,竟一点也不弱于辛少禹,反而像狂暴的龙卷风一样开始不断吞噬后者的地盘,辛少禹不自觉地晃了晃神,黑衣人笑得更加邪魅。
暗夜无言。无论这场较量在不为人知处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刀光剑影,斗了个怎样的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最后势必总要有个结果。这次,俯首的是辛少禹。辛少禹终究缺了底气,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少主。而黑衣人却有一股不服输不低头的狠劲,你强则我必比你更强。
辛少禹不见失落,不见胆怯,对于先前的问题十分执着,“那人到底是谁?”
作为胜者,黑衣人倒也不再刁难,如实说:“不知道。那人于城中也只待了一日,多数时间都在议事,见过的人很少。”
屋内又是一阵沉默。
黑衣人以手抚额,悠闲地闭着眼睛,神色极为放松。
不久,辛少禹从暗处走出,淡淡问:“我的价值是什么?”
黑衣人不语,笑意却渐深,眼底光芒乍现。
……
鸡鸣三声,黎明将至。
修忱与城中一应人等议事完毕,准备回房小憩。绕过一处回廊时,忽见一人脚步匆忙,过了拱门,直朝这边而来。
那人见了修忱,客客气气地施了一礼。
修忱问:“你为何这样匆忙?”修忱已经认出,这人是府中小吏,听闻十分精于画技。
那人答道:“奉殷将军命令,将画像即刻呈上。”
“是献计的那人画像吗?”
小吏拿出画像,呈给修忱。
修忱看了一眼,随即合上,“我与你一起去见将军。”
大将军殷列,是忻云萱的亲舅舅,长年镇守北方。殷列见了画像,只觉画中之人似乎过于年轻,不像行伍之人,也不像谋士,遂问修忱:“你怎么看?”
修忱第一眼见到之时,就觉得有些怪异,好像画中之人不该是这个样子,而应是另一副神采模样。不仅如此,他也总觉得似乎见过画中之人,对画中人的五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可见,那人虽没有刻意遮掩相貌,但却小心地收敛了自身的特质,让人窥测不出其原本的样子,就像两个人,虽然有类似的相貌,却有不同的气质风度,世人多会认定,这定然是两个人,而不是一个人。这样半遮半掩的伪装,着实巧妙。那人心思之玲珑,令修忱暗暗心惊。
“将军,我也看不明白,但觉得有点熟悉。”修忱拿起画纸,反反复复地看了很久。殷列挥手让小吏退下,也不催修忱,心中开始思量琢磨,何人会冒险做出这样的举动?
这人……看着熟悉,是男非女…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