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号身边弹奏过于激烈好像不太好,虽然张潮生现在十分想要奏一曲笑傲江湖这种既简单又豪放的曲子,但是还是忍了下来,挑选了一首安安静静正儿八经的琴曲。
手起,指尖抹挑。
青白衣衫,广袖长袍,黑发凝眉,双眸半阖。
这是白狐醒来见到的第一个场景。
半梦半醒间,丽娜不知身处何方,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面前这人,奇怪的乐器横与盘坐的双腿,两手轻轻弹拨,一举一动之间带着些莫名的韵律,非快非慢,非喜非悲。
张潮生指尖轻触琴弦,并未注意到已经微微睁开双眼的白狐。
碣石调幽兰。
此曲相传为孔子所做,借兰喻己,感叹幽兰清绝盛开,却与平凡的杂草为伍,表达自己怀才不遇的思想感情。
不过张潮生自问,弹不出琴中的怀才不遇,而且也不能理解这种情感。
白狐动动尾巴,感觉腰腹的伤口竟似痊愈,不由得更加以为,自己乃是身处梦中。
琴曲二三节,泛按相交,这在情绪上,表达的是内心深切的感慨之情。
孔夫子确实厉害,桃李满天下,仕途却不顺。他是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的,做不到投入其中。
况且对他来说,兰花正是因为开在草中,才更显高洁;要是兰花都集中在一起,开得漫山遍野,反而没什么意思。不过此时此刻,他只是兴趣所致,下意识地弹奏第一首想到的曲子。
如果将那一株兰花,放进一捧兰花当中,不知孔子还能不能辨认出,那朵让他感慨良多的盛开幽兰。
是梦么?这么真实的梦……这么俊美无双的人……人?!
吱吱——
原本躺在被上的白狐忽然吠叫几声,一跃而起。
噗通!
张潮生正在弹奏,乍被吓到,条件反射的使出一个羽,白狐被正正的击落在地,却马上翻身而起,颤抖着冲着人类呲牙低吼。
“醒了。”
人类并没有愤怒或者叫喊,只是伸手放在琴弦之上,使颤动中的琴弦安静下来。
“三尾白狐,狐族,狮族,豹族……”
张潮生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说着,而一边严阵以待的白狐听见这些,身子却更加紧绷起来,弓腰弯背,三尾竖直炸开。
炸毛了。
可惜刚洗澡,毛还没全干,不然更可爱。
见到白狐炸毛,张潮生反而确定他能听懂人言,这与当初自己跟月饼的相遇,是何其的相似 。
只是这只小东西,却比月饼弱小得多。
“狐族怎么会跑出兽人荒地,这位不知名的白狐,人兽两族早已停战,又何必如此惊慌。”
张潮生用的不是汉语,乃是通用语言,意在试探这位兽族是否已经到了化形的境界。此时白狐听到他的话语,瞳孔震颤一番,竟然后退两步,他便知道,面前这位白狐恐怕也是八阶。
但不知为何,实力却弱小至此。
想到传说中的九尾妖狐,张潮生不禁想到:难道狐族的天赋不体现在力量之上?
却听白狐忽然口吐人言,竟是一把少女莺啼之声。
这把清丽脱俗的声音此时却发出珠落玉盘的急促语气,急声问道:
“这是哪里!”
张潮生思考了一会儿,主要是他也不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只是前进道路上的一处空地而已。
“荒郊野外,你昏倒的地方不远。”
白狐听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浑身颤抖了一瞬,眼神惊恐又迷茫,似乎回忆之中有什么可怕的经历。
“我们并无恶意,只是在路边捡到一只昏倒的白狐,救了它。”
“你们……?”
白狐听见张潮生话里的词语,四处看了看,没有发现别人,忍不住问道。
“还有两个在外面,等会儿回来。你是娜娜捡到的,她今年只有十五岁,另一人,也是兽族……”
“兽族!他是谁!”
难道是家中来寻她的亲人不成?或许是狮族豹族之一?
“我的爱侣,一只风狼。”
“风狼!不……爱侣?!”
白狐惊疑不定,不相信眼前男子所言,谁都知道,狼族早就随着战队退入了圣地,这么多年来,从没听说有谁从圣地中出来。而他们这三族,也因为与人类的契约约束,千年之内,都不能进到圣地之中……
张潮生奇怪地看着眼前白狐,自从他听了月饼的身份之后,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但是他却不想在这里等白狐思考完毕。
撩起帐帘,张潮生趁着白狐晃神的功夫,一把捞起它的腰腹,出了帐篷。
“你!放开我!”
张潮生面无表情,轻而易举地朝着月饼二人讲课的地方走去。
兽族什么的,果然都是一样的不停话,也是一样的好对付。
熟练无比地制服白狐,任由它三只尾巴炸着竖到天上去,张潮生终于来到二人身边。
这两只讲完了课,竟然不回去接班,却在这里晒着太阳躺倒在地。
“从我老婆身边滚开。”
张潮生站在娜娜身前,将她头上的阳光尽数挡住,语调冷淡又带着几分威胁。
“呀!粑粑!”
“什么?!”
张潮生绝不承认刚才这家伙管自己叫爸爸的事实,眉毛竖了起来。
“……大哥哥我错了,我走啦……我会去看看小狐狸醒没!”
娜娜说漏了嘴,心虚不已,正想偷溜回去,却见一道白色的影子被张潮生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