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戴着墨镜的臭屁老板坐在电脑跟前抽着烟，白烟一直在空气中挥散不去。但是却见不到那个戴着大蝴蝶结的大姐姐。

“怎么了？”他问。

老板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神荼，轻蔑地笑了一声，“没怎么。”

随后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神荼顿了很久，问道：“她呢？”

抽烟的动作稍稍有些停滞，那个老板抬起头来对神荼露出一抹笑容，“‘死’了。”

神荼愣住了，老板抽了一口烟，最后将它掐灭，语气像是漫不经心，但是神荼感受到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悲伤。

毕竟是真动了心了，一下子失去谁又能受得住？

“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内部早就烂了——早就烂得不能去修了。”

“她死的时候还在跟我说话，还站在门口给那群小屁孩儿糖吃，转个身就‘死’了。”

他又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里含着，在身上摸索着找打火机。

神荼记得从前，每次这个人要抽烟的时候，那个女人都会在后面轻声骂道：“少抽一点，对身体不好。”然后就会轻轻将烟夺过来，掐灭。

神荼转过身，压低了帽檐，走出便利店。

风还在呼啸，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他坐着火车来到了一处偏僻的村庄。找到资料上显示的那个创始人的屋子。

很出乎意料，就算这个人挣了很多钱，他仍旧住的是乡下人住的木屋子。

他敲了几下门，门开了，是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嘴里叼着烟斗，看起来神色很不耐烦。

“有事？”他问道。

神荼点头，将帽子取下来，说：“我想知道，我剩下的时间还有多久。”

那男人的眼睛这才亮了起来，开了门，“进来吧。”

屋子和外面看起来一样，脏乱不堪，但是屋子里堆满的人偶和器材却是表明了这个人的身份。

“番号。”男人看着他问道。

“1417。”

神荼回答着，走到那堆人偶边上，他看见其中一个人偶的脖子上写着“3002”。

“1417？”男人重复道。

“是。”神荼回答。

男人笑了，取出口中的烟斗，说：“你开玩笑吧。1500之前的人偶培养的难度都极其大，而且——1417是一个失败品，怎么可能会长大？”

神荼惊讶道：“失败品？”

“是啊。”男人回答。“你过来，别是看错了。”

神荼走过去，男人刨开了神荼的头发，脖子上却是清清楚楚地写着1417。

“握草，不应该啊！”男人骂了一声，又重新咬上烟嘴，吸了一口，“有意思。”

男人转身去找着什么，嘴里说道：“当时我创造1417的时候被中途打断，一个小偷把它偷走了。啊——害得我当时那单子都差点没接成。……找到了！”

他把那一本厚厚的册子翻出来，上面记载了每一个d制造出来的时间。

“自己找吧。”

神荼接过那本满是灰尘的册子，开始翻阅，其实也很好找，都是顺着番号编的。

他很快找到了1417，上面记载着1995年4月14日。

“多少？”男人问道。

“95年。”

“啊，d大概可以活30年左右，因为你是一个失败品，具体的时间我不好估计，但长不了了。”

男人负手准备出门，神荼赶忙在后面喊道：“可以具体一点吗？”

男人笑了一下，“怎么？这世上有你舍不得的人？”

神荼没有说话，却是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男人取下烟斗，一双眼睛闪过了异样的神色，他仍旧笑着，终于说道：“不出三年。”

神荼伫立在原地，男人本以为它会无法接受，但是没有。神荼他仍旧这么站着，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对着他微微地一鞠躬，说道：“谢谢。”然后就这么大阔步走了出去。

火车上的风景并不是很美，电线杆上的鸟儿在叽喳叫着。

叶落了满地。

☆、er.6

.6

神荼的一来一往用了将近三天。

安岩还在学校里。

“三年。”

男人的话还在神荼的耳边响起。

三年时间，他护安岩周全。尽管……只有最后三年。

神荼徒步来到了安岩的大学门口，他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安岩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学校里走出来。然后走了跟家完全不同的方向。

其实神荼一直都知道，安岩悄悄在外面打着零工，以补贴家用。

那一天，神荼都跟在安岩后面，一直到天色渐暗，安岩这才准备回去。

途中经过一个花园，里面还有一些在打闹的孩子。

安岩发现其中有一个是一个d，也许是才学会走路，所以有些磕磕碰碰。一个不稳栽进了安岩的怀里，安岩将他抱起来，他脸红了一下，手搂在安岩的脖子上，嘻嘻笑着。

一个小男孩走过来对安岩伸出手，说：“还我。”

“噗！”安岩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小子挺逗啊！给，还你！”

那男孩接过，将那个d的手紧紧握着，对着他说道：“以后别乱扑人，怎么你老改不了这习惯？万一被别人抱走了怎么办？”

那个d仍旧嘻嘻笑着，安岩无奈地看着两人越渐离去的背影，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夕阳在天边发出金黄色的光辉，安岩看到公园里的秋千，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坐坐。

他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