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丧失神之际,赤云再次催问,他讪讪答道:“陆子宸受过师弟的栽培,掩饰得再好,也偶有败笔,一次我听出他弹琴的曲风和师弟有相似之处,又悄悄派人调查了他的出身,便觉出破绽了。”
赤云干笑两声,凑到近处低语:“今日你审问他时,说教他弹琴的是个狂违悖无道之徒,这评价倒贴切得很。”
阴狠的语气吓坏宇文渊,当即埋头认错,吭吭哧哧解释:“师弟你误会了,愚兄绝无贬损之意,实在是一时疏忽,用词不当,其实我想夸你狂放不羁,不拘绳墨……”
“哈哈哈,窝囊废,骂你都是浪费。”
赤云又揣他一脚,那神态像在教训一条没用的狗。
“你这么怕我,为何还敢杀死陆子宸?就不怕我找你算账?”
“嘿嘿,我将他关押了许久,师弟若真心救人,还会任由他被我宰割么?”
“一颗无用的废棋,你替我毁掉倒也罢了,可你派那个贱婊、子去勾引商荣又是怎么回事?你不会不知道那孩子是我看上的人吧,以为让淫、妇玷污了他,我就会罢手?哼,这些年你还真学会慈悲行善了。”
宇文渊冷汗不住滴落,用袖子抹了又抹,颤声乞怜道:“是愚兄的错,愚兄不该多管闲事,今后再不敢同师弟作对!”
“你以为你还有今后吗?”
听到赤云森寒的笑声,宇文渊心口冰凉,额头已被对方右掌按住,他魂飞魄散,嘶声惊呼:“慢着!慢着!《朝元宝典》最后一卷我还没有练成,你现在杀了我等于半途而废!”
这话像绳索,将他的命吊在半空,赤云姣好的五官轻微扭曲,无法言喻的恼恨贯穿指尖,在他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我没看错,五个师兄弟里你是最狡猾的,为了保命,居然能忍住好奇不练那世人贪求的神功。”
宇文渊捂住刺痛的伤口苦笑:“你既了解我,就该知道这世上我最珍惜的还是自家性命,那最后的部分我说什么都不会再练。”
“哼,既然如此,我岂不是更没必要让你活着?”
“不不,很有必要,我可以听命于你为你效力,直到你找到新的代替品。”
“代替品不是已有了吗?那蓝奉蝶也练过《朝元宝典》,可惜当年商怡敏偷走的不是全本,他只学会其中一部分,但我可以想办法继续教授他剩下的部分。还有那个叫苗素的小姑娘,你也曾零散地传她宝典,现在她已得到秘籍,想必会迫不及待修炼。”
赤云觉得苗素天赋异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速成,留着宇文渊,让他见证自己收割庄稼的那一刻也挺有趣。
“好吧,我就先饶你一命,从今往后给我老实听话,再耍滑头,我就要你的脑袋!”
“是是是,今后一定唯师弟马首是瞻,俯首帖耳,任凭调遣。”
宇文渊龟爬着磕了几个好响头,试着讨好:“师弟,我刚投入麾下,想提供一个情报做见面礼。”
“说。”
“云师弟在大名府。”
“……你和他有联系?”
“不,前日我路过江宁,遇到陶师兄的遗孤,听她说的。”
宇文渊极尽谄媚,赤云却未受其麻痹,一语洞穿他的企图。
“你想让云飞尘对付我?未免把他想得太能耐了,若是陶振海我还有些棘手,云飞尘,哼,就是你俩联手也奈何不了我。”
他笑中带狠,又逼得宇文渊汗落如雨,急忙焦头烂额辩解:“我绝没有那个心思,您神功盖世,十个云飞尘也犹若草芥,陶振海那忤逆的叛徒也已短命死了,天底下再没人能阻碍您的大计。”
他语气加倍恭敬,小心扯住赤云衣摆,比最下等的奴才还微贱地讨好着。
“也许,我不该称您师弟,应该叫您‘师父’,对吧。”
赤云微微一怔,如同奖励听话的狗,含笑抚住了他的头顶。
赵霁在灾难中与众人失散,带着一名矮奴逃出山谷,在湖边遇到刚脱险的苗素,她也带着两个惊魂未定的侏儒。
赵霁担心商荣陈抟,想返回谷中寻找,苗素说:“你都能逃出来,荣哥哥就更不用说了,至于陈道长,多半也没事。与其人找人两头瞎,不如在这儿等着,这里是出谷的必经之路,相信他们过不久就会来了。”
她摘下一块黄金打造的护身符送给三个矮仆,打发他们自寻生路,随后和赵霁坐在湖边的页岩上等候同伴。二人检查身边物品,赵霁的宝剑包袱都在,苗素也贴身揣着记录《朝元宝典》的卷轴,可惜损失了落星铁做弦的胡琴。
他俩话不投机半句多,枯坐片刻,赵霁忽然醒觉,对她说:“我看你还是先走吧。”
苗素讥笑:“你又怕我勾引荣哥哥?小气鬼。”
“不是,你得罪了蓝奉蝶,他气量狭窄,心狠手辣,定会狠狠报复你,正经比武功你是斗不过他的,要是被他种上稀奇古怪的蛊毒,那滋味比死还难受呢。”
苗素脸色一冷,嗔道:“我会怕他?他若敢来这次我准定干死他。”
她口头威风,却不能掉以轻心,即刻摸出避蛊丸吞服,还大方地分了一粒给赵霁。两个人在讨厌蓝奉蝶这事上颇为志同道合,顺势你一言我一语讽刺起来。
“你别看姓蓝的成天冷若冰霜,那都是假清高,其实他就是个婊子,背地里不知跟多少人乱搞过。”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