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荣怒骂:“臭小子,你搞什么鬼!”
他停下叫嚷:“你不是叫我滚吗?我照你说的滚得标标准准,还不满意?”
商荣想去追打,碍着蓝奉蝶在场,上岸后忍怒作罢。蓝奉蝶原先看他们师徒感情深厚,以为相待和睦,今日初见两个冤家鸡飞狗跳的相处情形,胸口虽被重石般的心事压着,仍忍俊不禁。
见商荣拾起衣衫欲走,果断叫住。
“你也很想弄清究竟是怎么回事吧,前晚才会问我知不知道你爹是谁。”
商荣遇事不逃避,听他先开了口便转身直截了当剖陈:“我娘在峨眉山九老洞里刻了一幅和你舞剑嬉戏的壁刻,还在旁边做了一首藏有你名字的小诗,我初见那壁刻就认为上面的男女是对夫妇,那天听师父交代了我的身世,就想和我娘舞剑的男人会不会是我的父亲,因为赵霁也看过那壁刻,我稍微跟他讨论了几句,谁知道那混账会张着大嘴乱说!”
蓝奉蝶瞳光微澜,问:“那壁刻是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听商荣回答:“应该是我娘离开师门之前。”,他立时明确了时间段,彼时他和商怡敏尚未决裂,双方情投意合,鱼雁不断,在那之前商怡敏就大胆地对他表达了爱慕。
“蓝哥哥,都说金龙配彩凤,珍珠配翡翠,你我年貌相当,志趣相投,何不结为夫妇,共游这花花世界?尝遍美酒佳肴,逛遍好山好水,方不负此生。”
她说这话时正好和商荣一般年纪,背景也是苗疆的晴天白云,蓝奉蝶心房蓦地缩紧,又一次体会到不堪回首是怎样的痛楚。
“我不是你爹。”
他语速不疾不徐,声音不冷不热,故而显得诚实可信。
商荣抖抖睫毛,又听他补充:“你有那样的母亲已经够麻烦了,就别再追究谁是你的父亲了,说不定知道真相后会有更多苦恼。”
蓝奉蝶这么说倒不是出于私心,当年郭荣奉命将商怡敏外公苏逢吉一家灭族,夫妻俩翻脸成仇,商荣若知道这些恩怨,必定难以自处。再则,郭荣如今身份特殊,他的现任妻子符妃是周国重臣之女,家族势力极大,能不能容下这个长子还难说。宫廷争斗比武林仇杀残酷得多,对商荣来说,永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
商荣得到否定,心里滋味复杂,他讨厌蓝奉蝶,不是生父当然好,可想到母亲那样骄傲的人,倾心相恋的对象竟对她百般嫌憎,这屈辱委实难平,立即反唇相讥:“我娘再不好也轮不到你来说,你能活命全靠我们玄真派救助,从我师父到我和赵霁,对了,还有郭师叔,你欠了我们那么多情,以后少再装模作样摆臭架子。”
损得蓝奉蝶不能还口,心情却依然郁闷,穿上鞋子丧气地跑开了。
他一走赵霁从树后溜出来,急急忙忙对蓝奉蝶说:“蓝教主,你不能这么快下结论呀,我觉得商荣的确有可能是你儿子。”
蓝奉蝶不想理会这胡说八道的小鬼,白他一眼拂袖而走,赵霁缠上去阐述观点。
“商荣和你挺像的,脾气都一样的坏。”
“……那是因为他娘脾气就很坏。”
“可你的脾气也不好啊,而且你们的眉眼也很像。”
“他长得像商怡敏。”
“那说明你和我商太师叔有夫妻相。”
“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来找茬?”
蓝奉蝶生生被激怒了,停住脚步虎脸恐吓,赵霁不肯放弃,他暗中抱着一个期望,假若商荣真是蓝奉蝶和商怡敏的孩子,那两家的大仇就有了化解的可能,为避免今后再发生流血冲突,这假设最好能成立。
“蓝教主你听我说,我看过九老洞的壁刻,那舞剑图上的人物柔情蜜意,就算只是商太师叔单方面的幻想也足见她对你一往情深,像她那么要强的女子如果不是嫁给自己可心的人又怎会甘愿为对方生孩子?你说商荣不是你的骨肉,那也许中间发生过你不知道的事,比方说像有的戏文里演的那样,一位女子心仪某个男子,就将对方灌醉,趁那男子酒后乱性做成好事,然后珠胎暗结……”
“住口!越说越不像话了,商荣出生前两年我就和商怡敏反目,这之前也不曾出现过你说的这种情形。”
“那反目以后呢?不一定是醉酒,只要是失去意识就有可能,真没有过这类似情况吗?”
蓝奉蝶正想抽他,突然被他后半句话提醒。
当年他曾到淮南追杀商怡敏,打斗中施放出精心调配的剧毒“天魔灭魂散”,奈何商怡敏内力胜他太多,毒粉刚近她身便遭罡气吹散,其中一部分反扑到他身上,他中毒后失去意识,足足昏迷了一个月,醒来人已到了洛阳分舵,据说是被神冶门的风三爷风?}送去的,身上的毒也已不药自解。
后来他曾真正救他的是长白山莲华山庄的人,那莲华山主的庄主金莲花名号“毒姑”,五十年前就声名远播,行事极为神秘,见过她的人很少,更没几个知道莲华山庄的确切位置。
蓝奉蝶与金莲花素昧平生,受其救助便觉稀罕。可风?}说他当时只是恰好路过,受莲华山庄委托将他送至洛阳,并不清楚具体情况,蓝奉蝶找不到恩人,无从询问缘由,此事也成为他心底的谜团,这时下意识触发,心跳顿时乱了节拍,问赵霁:“商荣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壬寅年腊月初七。”
蓝奉蝶默念这个日子,惊觉那刚好是他与商怡敏在淮南厮斗后的九个月,他中毒后长时间昏迷,那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