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椅子上便不能像站立时那般轻易搂抱,为此,赵霁还特意将椅子挪到唐辛夷对面,这样显得态度认真,又更拉开了双方的距离。
唐辛夷见着他便欢喜得上了天,暂时瞧不出他的疏离,先对他讲起唐默暴死的经过。
唐默死前七天就觉身体不适,老是心慌气短,浑身无力,请了几位名医,都瞧不出大毛病,有说气血不足,有说内热客邪,吃了药也不见好,到第七日肌肉苦?,绞急如刺,面瘫舌僵,话也没来得及说一句便故去了。
赵霁听说唐默向来身体康健,并无痼疾,对他的死因表示质疑:“该不会中了什么毒吧?你后来验过尸吗?”
唐辛夷难过道:“我们唐门就是制毒的行家,真是中毒怎会看不出来?三叔公病发到身故期间,我都再三验过他的血液和尿溺粪便,没发现毒、药的痕迹。”
唐默已届七十高龄,这个年纪寿终正寝亦是平常,唐辛夷指着书桌上一对放在白玉盘中的文玩核桃说:“那本是我年初送给三叔公的寿礼,听说是前朝神医孙思邈传下来的,长期把玩能够强身健体,益寿延年,谁知道……三叔公走后,他的家人问我想要什么遗物做纪念,我听说三叔公很喜欢这对核桃,平时一有空闲就拿着玩耍,直到去世时还握在手里,我想这都是因为疼爱我的缘故,就把这对核桃带回来了。每天看着它们就想起三叔公,心里总是特别难过。”
他说着说着哽咽失语,赵霁见他哭得太可怜,离座上前教他拿手帕擦脸,唐辛夷再次扑入怀中,抱住他的腰埋头饮泣:“小霁,我现在真的无依无靠了,你这次来了就别走,我真的很需要你。”
赵霁怕他激动中吐露情话,见势不对及时泼水降温。
“我、我是和商荣一块儿来的,他就在附近的客店。”
唐辛夷也已获悉峨眉山上的事变,忙说:“我听说他母亲就是玄真派的弃徒商怡敏,那妖女残忍好杀,早已臭名昭著,前不久又欠下一大笔血债。所谓母债子偿,那些仇家必不会放过商荣,你跟着他也会受牵连,还是趁早断绝关系得好。”
赵霁摇头:“我商太师叔不是妖女,她杀的那些人全都罪有应得,商荣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背弃他。”
唐辛夷对商荣成见太深,又不知晓赵霁的真实想法,总是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和赵霁的情谊更深,听了这话大为不满,嗔道:“他对你有什么恩啊?不过教了你一些粗浅功夫,你若想学,我情愿把我们唐门的暗器绝学全部传授给你,保证比他教的实用。”
赵霁说:“他不止教我武功,还救过我的命,照顾了我整整五年,我发过誓要尽心回报他。”
唐辛夷更生气了,跳起来叫嚷:“他动不动打骂虐待你,那也叫照顾?那人心肠毒辣,自以为是,跟他母亲一个德行,早晚要成武林公敌。你难道自愿做他们的走狗,为他们陪葬?”
他一再诋毁商荣,赵霁也不高兴了,语气转冷:“你别老骂商荣,你没和他生活过,不清楚他的为人,我和他相处了五年多,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有数,绝不是你说的那样。你和他有矛盾我理解,可商荣从没在我跟前胡乱编排过你,你当着我的面骂他,我听了真的很不舒服!”
他和唐辛夷的世界头一回降下阴雨,习惯阳光清风的后者登时惊呆,俄而竖眉质问:“你是在冲我发火吗?为了商荣教训我!”
赵霁忘记醋迷心窍的人是没有理智的,还试图说服他,认真道:“我没想教训你,只想让你明白商荣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他是我师父,对我很重要,假如我在你跟前说唐三太爷坏话你也会生气不是吗?”
若没有几桩大麻烦碍事,他真想痛快表明和商荣的关系。
俗话说下不得无情手,解不得眼前危。华佗若无狠心,不能为关公刮骨疗毒,赵霁就是一味对唐辛夷心软,怕伤害他,怕彼此翻脸,结果当断不断留祸患。
吃惯蜜糖的人,舌头沾不得黄连,赵霁不过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便被唐辛夷误解为背叛,立时愕然而怒。
“你果然被姓商的迷住了,我骂他几句你就受不了,那赶明儿我要是和他对阵杀场,你还不帮着他杀了我?”
赵霁反驳:“你和他又没深仇大恨,干嘛对阵杀场?”
唐辛夷冷笑:“那可不一定,商怡敏现下是武林一大祸害,众怒沸腾,江湖同道势必联手诛杀,倘若各派邀请唐门参战,我恐怕不得不随大流。商荣要是跟他母亲一条心,也将巢毁卵破。”
他说中赵霁的隐忧,真把他激怒了,?目切齿道:“你从前遭难时商荣救过你的命,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不思报答便罢了,怎的一再对他起杀心?真要比较,你比他狠毒十倍!”
唐辛夷悲怒交加,各种表情像走马转蓬般轮流侵占他的脸,他盼星星盼月亮,谁知盼来一把刺穿心房的尖刀。赵霁的话如同融化的铁水流进他的胸口,他的感官都被致命的灼痛和焦臭黑烟笼罩,只想疯狂呐喊宣泄痛苦,揪住赵霁衣襟吼叫:“我这都是为了你,他若不似这般随心所欲欺压摆布你,我也不会恨他!”
赵霁烦躁地甩开他,后退几步,打算回避这持续升温的争执,稳住气息劝说:“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我们在益州遇到了苗素,她说天枢门送来的新娘是她的丫鬟,你们和苗景约好用替身假成亲。苗素气得不得了,明天要来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