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哥,原来是你啊,谢天谢地,祖宗保佑,可算没白跑这一趟。”
薛云一面感叹一面笑,不住念着“阿弥陀佛”,陶三春已跳下马车,卷起帘子请他出去。
薛云扶着她的肩膀下车,扭肩甩胯摇到赵霁马前,赵霁下马相迎,堆笑行礼道:“二位久违了,陶二夫人您还是这么年轻,比前年见面时更精神了。”
薛云笑不可支:“你都长成大人了,嘴巴也比以前更乖巧了,真讨人喜欢。三春,过来见个面啊,往后都是一家人,别老木木腾腾的。”
赵霁思索他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片刻后反应过来,当初商荣不通人事,和陶家约定拿他做陪嫁丫鬟,这薛云定是惦记着让“儿子”拿他收房呢。
想到这儿就像被人用长矛顶住背心,竖起一片寒毛。
陶三春仍是从前那副憨木相,近前第一句话是:“我们是来找商荣的,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赵霁不止寒毛倒竖还渗出了冷汗,连忙拉着他俩走到十数丈开外的地界,低声问薛云:“陶二夫人,你们也在找商荣?”
薛云苦叹:“我和三春在琅琊郊外隐居,不常与外界接触,两个月前出门办年货偶然听几个武林人士闲谈,才知道商荣出事了。我们家三春一听急坏了,当天就嚷着出门找人,我劝了半天,让她待在家里,自己赶去大名府打探消息,听一些知情者叙述了大致情形,回家后就和三春收拾行李动身了。从东面一路向西走到开封,见着了陈道长,听他说你投靠了他那当皇帝的师弟,现在前线打仗,心想你和商荣是师徒,找你估计能问出点什么来,就赶着从开封过来了。”
赵霁悄悄捏着衣角蹭手心里的汗水,听薛云这口气想来还不知道他和商荣的真实关系,尚有机会糊弄过去,装出愁眉苦脸应付:“说来揪心,我也一直没有家师的音讯,不知道他在哪里,二位若收获他的下落,还请及时通知我。”
陶家母子对望一眼,目光里惊讶、失望、担心不一而足。
陶三春问赵霁:“他们说商荣杀了武林盟主,还杀了崆峒派掌门和很多别派弟子,是真的么?”
这点赵霁必须为商荣辩白。
“武林盟主甄兴涛是不灭宗的人杀死的,这事我已经为商荣澄清了,商荣先被武林盟的人误当成凶手关押,不灭宗趁机钻空子对他下迷\幻\药,害他神志失常,错手杀死灵虚道长等人,我以后也会替他洗冤的。”
陶三春听后脸上盖满乌云,眸子里依稀有寒光掠过,好似叱咤的闪电。
薛云看出“儿子”发怒,忙拍着她的肩头哄劝:“你别生气,回头再听到有人说商荣坏话抓来揍一顿就是,干嘛白白呕自个儿。”
又冲赵霁诉苦:“你不知道,路上听那些人说商荣干了多少多少坏事,我们三春都气坏了,几次想跟人动手,都是我好不容易才劝住的,这孩子就是这么实心眼,见不得喜欢的人受欺负。”
赵霁的心缩成了干瘪的萝卜干,思忖:“陶三春喜欢商荣,知道我跟商荣的事非杀了我不可,我得赶快回去通知商荣,也只有他能想出对策来。”
薛云看看天色,对陶三春说:“天都晚了,咱们今晚先在高平住一宿,明天再去别处寻人。”
说罢请赵霁帮忙找个住处。
赵霁忙说:“这几天刚打完仗,城里还很乱,进出都查得很严,我领二位进城安顿吧。”
薛云欢喜称谢,回到马车前,从老杨手里要过金元宝抛给方才问话的那名军士,笑道:“我是你们赵将军的长辈,这些钱赏给你们吃酒了。”
士兵们喜出望外,争着拍马奉承他,又见陶三春容色殊丽,路上忍不住偷偷向赵霁打趣:“将军家这位夫人好阔气啊,小姐还生得这般貌美,若能做她家的上门女婿,这辈子都受用不尽了。”
赵霁正色警告:“谁告诉你那是位小姐?我跟你们说,那位陶公子正经八百是个男子,而且武功高强,像我这样的他一次能打三个。他最恨人说他是女人,你们趁早管住嘴,倘若惹火他,提防各自的小命。”
一席话说得众人愣头愣脑,心想那夫人长得像男人也就罢了,怎么好端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硬要说成男的?世上居然有这等古怪的母子,委实罕见。
赵霁领陶家母子回到高平城,安排他们住进一家被军队临时征用的大客栈,为防止他们出门转悠,便留在店内陪他们吃晚饭,期间讲述了前年在苗疆的经历。
薛云听说妹妹薛莲已晋升为诸天教掌教继承人,自然万分高兴,可随后又得知母亲何嫣以蛊母的形态存活了十几年,在与叛党蛊兽的决战中惨死。他幼年丧母,心伤留存至今,闻听此言不禁恸哭流涕,陶三春劝了好一阵方慢慢止住。
赵霁耗到亥时返回县衙,本次行军的高级将领都在这里住宿,他直奔商荣的房间,负责伺候的小厮说:“淮将军下午出门视察防务,至今未归,已有好几位官爷来找过了。”
赵霁离开县衙,去了另外几处军官聚集地,都没寻到商荣踪迹,有个将官说晚饭前见他往城北酸枣巷去了,赵霁急忙赶往。
这酸枣巷在战前是个贫民窟,白天人迹稀少,夜晚灯火不兴,此时陋巷内漆黑一片,朦胧的月亮像一个落难的美人哭花了妆,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