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自顾穿衣下榻,一个去洗漱,一个去换衣服,等一个洗漱完,另一个再去。
等周良鱼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摸着一头乱糟糟的墨发,才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老嬷嬷这次没跟过来,他怎么束发?就这么随意绑一下?
就在周良鱼纠结时,手里的木梳给赵誉城给接了过来,“今日不用穿女装,换回男装就好。”
“嗯?你不用表演给燕帝看?”
“不必,他的人不会跟上去的。”赵誉城笃定道。
周良鱼挑眉,默默看赵誉城一眼,重新换回了男装,只是刚打算随便束一下发就好的时候,刚坐下,赵誉城已经自顾站到了他身后,开始帮他束发。
周良鱼懵逼了:“王爷你别告诉我……你打算亲手帮我束发?”
“嗯……你自己会束玉冠?”赵誉城垂着眼,望着指腹间墨黑的长发,瞳仁里有复杂的情绪浮掠。
“……不会。”周良鱼想想也就没拒绝了,好歹是去见赵誉城的父王母妃,他估计对方也就是想借着他告诉燕亲王与王妃让他们地下有知安心。
觉得自己掌握了真相的周良鱼特别乖巧地坐在那里让赵誉城帮他束发,戴玉冠。
只是不知是不是赵誉城的动作太过轻柔,他等的无聊的时候,忍不住抬头,透过铜镜倒映出身后的人影,对方眉眼低垂,眼神温柔,周良鱼神色一顿,怔怔望着铜镜里的人,在那一刻,竟是有种心仿佛要被对方温柔的目光给化掉的错觉。
赵誉城帮周良鱼戴上玉冠,整理完发髻,抬眼,就对上了周良鱼望着他怔怔的模样,那眼底的迷茫与破开云雾即将看清楚自己内心早就动摇的恍惚眼神,让赵誉城一怔,心底一颤,攥着木梳的手掌忍不住攥紧了,克制住上前将人拥在怀里的冲动,直到木齿刺入掌心,那疼痛让赵誉城清醒下来,低下头,在周良鱼耳畔轻声暧昧低喃:“公主这么瞧着本王,莫不是……”
“谁、谁瞧你了?”周良鱼回过神,脸上闪过懊恼,他疯了才会真的刚刚看赵誉城看呆了,粗声粗气一挥手,“走了走了,再耽搁下去,还去不去了?”说罢,率先一溜儿烟跑了。
赵誉城望着他的身影,眼神里闪过一抹留恋,等周良鱼心情平复等的不耐烦“催促”时,才抬步走了出去。
马车一路行驶到了山底,赵誉城说的寺庙就在山顶,是个极小的寺庙,也不出名,藏在深山老林间,往上而去,一级级台阶蜿蜒而上,两边茂密的树枝丛林,瞧着格外的新奇。
周良鱼与赵誉城两人上去的,一步步拾级而上,谁也没有说话,可不知为何,周良鱼总有种两人的心似乎从未有过的贴近,让他竟有种岁月静好,就这样一辈子走下去的错觉。
等两人走到山顶,周良鱼累得差点趴在台阶上,但偷瞧了一眼赵誉城淡定自若的模样,挺了挺胸膛:气势不能输。
于是,咬着牙愣是撑着进了寺庙,虔诚地拜了拜供奉在最高位的两盏长明灯,等完了之后,偏过头,发现赵誉城正一眼不瞬地盯着他的侧脸看。
周良鱼刚想说话,赵誉城转过头:“走吧,在这里用顿午膳再下山吧。”
周良鱼跟在赵誉城身后奇怪:这厮刚刚那什么眼神?仿佛有种他下一刻就要羽化成仙的依依不舍的目光……
嘶,周良鱼赶紧抖了抖,甩掉了自己脑海里奇奇怪怪的想法,颠颠跟着赵誉城去用了一顿斋菜。
等结束之后,周良鱼并未能成功与赵誉城下山,后者被老方丈给喊过去了,赵誉城让周良鱼在寺庙的一棵梨花树下等他。
周良鱼挥挥手,让他去了,走到树下,仰起头瞧着一簇簇的梨花瓣,地面上也落了一层,他干脆撩起长袍,盘腿坐在了树下,头顶上方的日光透过树枝的缝隙照射下来,照得周良鱼浑身暖洋洋的。
赵誉城与老方丈谈完出来时,就看到不远处周良鱼盘膝背对着他坐在地面上,身下是雪白的梨花瓣,他一身靛蓝色的长袍身处其间,日光照在他身上,耀眼夺目,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光晕中。
赵誉城忍不住一步步动作极轻地朝着他走过去,在他身后站定,忍不住俯下身,抬起手,想要去碰触,可到底指腹只是隔空抚在他的发间,眉眼底都是温柔的情意。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动心的,等察觉时,一颗心早就收不回来了,可他……甘之如饴。
不知过了多久,赵誉城发现周良鱼竟是动也未动一下,这么乖?
等他绕到身前,才发现周良鱼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赵誉城蹲下身,望着闭着眼的周良鱼,他的嘴角是上扬着的,脸上细小的茸毛被光照得几乎透明,仿佛全部都洋溢着愉悦与暖意,赵誉城额头极轻地碰了碰他的,虚空抱了一下,背着周良鱼一步步走了下去。
而另一边御书房,燕帝得知赵誉城去别庄的消息,眉头皱了皱:“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突然去别庄了?”
冯贵按照得到的消息禀告:“回禀皇上,下面禀告上来的,誉王这次带着公主是去了一个寺庙。”
“寺庙?”燕帝眉头皱得更深。
“对……听说是去拜一拜送子观音了。奴才大胆猜测,大概是誉王是真的动了情,公主这些时日肚子又没动静,就……”冯贵下面的话没说,但意思却是表达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