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最近几天的梦境又是持续不断的刘邦、张良、刘邦、张良。他在去长安之前,隐约听见梦里的“韩信”大喊了一声:“高鸟尽,良弓藏……”后面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过,高鸟尽,良弓藏?
这六个字说得还真值得回味。
韩信醒来以后,惊觉背心里全湿透了。他摸了一手汗,回想起这句话,猛然发现还真不是一般地契合自己和刘邦的关系。
用过之后,抛弃、斩杀、遗忘。
多么残酷。
也许扁鹊说得没错,梦境是现实的反映。它反映出了刘邦的冷血,也反映出了张良的圆滑,只有李白的存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意外。
扁鹊认为,“李白”是这个梦境之谜的关键,只有解开了这个点,才有可能完完全全理解韩信的梦境和内心真实的诉求。韩信难得与扁鹊保持一件一致,他表示自己的记梦笔记一直保持着,遇上梦境实在过于混乱的时候,他也会尽力去回忆然后记录。
韩信听了扁鹊的分析,重新看了看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笔记,惊奇地发现凡是有李白出现的梦境,内容都格外清晰。这一现象被扁鹊暂时划归到“超自然范畴”,搁置一边有待后续观察。
不久,韩信顺利抵达北海,在富丽华酒店入住。他刚拿了房卡要走,前台的工作人员忽然叫住了他:“对了,韩信先生,请稍等一等。”
说着,工作人员拿出一只快递盒:“这是给您的快递,我们两天前代为收入了,现在请您签收。”
韩信看了看快递单,发件人的名字是“银狐”,不由会心一笑,签了自己的名字,拿起快递走进电梯间。
他很好奇,银狐送了自己什么东西呢?
到了房间,他迫不及待地拆开一看——
原来是瓶防晒霜,容量6o毫升,朴朴素素地躺在几层报纸里。旁边还有一个赠品,是一条白狐模样的手机挂坠。他拎起来一看,这白狐长得一点都不威风凛凛,圆溜溜的黑眼睛配上胖乎乎的身子,还有四条小短腿,活像个板凳,看起来呆呆傻傻的,要不是吊牌上写着“白狐”,他怎么都不觉得这是狐。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小挂坠也许暴露了银狐的品味?想到这里,韩信不由笑了:“这家伙还挺有童心的嘛。”
箱子里附一张素雅的卡纸,上面用墨水写着:
“保重身体,小心晒伤。”
韩信眼睛一亮,银狐的字原来这么好看吗?流畅而飘逸,润秀而有劲,淡淡的墨香丝丝传来,让他忍不住把这张卡片轻轻摩挲了几下。蓦地,他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却说不出是为什么。
他把白狐挂坠栓在了自己的手机上,看了看,又笑了,给银狐发消息:
“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银狐回话说:“怎么样,喜欢吗?”
韩信说:“喜欢,你真的很细心。”
李白看到这句话,脸有些红。他本能地想打出“啊、是吗”,结果又默默删掉,改打出:“不客气。”几个字发出去。
“小白狐我也很喜欢,它很可爱。”
李白羞得差点要把手机扔出去了:
当初为什么要脑子一热送个狐狸挂坠出去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把自己送出去什么的听上去有点糟糕啊(滑稽脸)
我才不会承认这很喜闻乐见。
☆、梦起其二十五
ch25白螺
李白脸上滚烫,心脏莫名开始扑扑狂跳,他觉得自己应该吹点海风冷静一下。
那边韩信半晌没有等到李白的回信,起身处理掉了快递盒,开始规划自己接下来的行程,剩下的时间用来写游记。
韩信写了许多篇游记,越写越顺手,文笔功力也有所长进,他对自己的这种变化很高兴,尤其是得到银狐称赞的时候。
不过,他的视力真的下降了。
是经常对着电子屏幕打字的缘故吗?
不,不是的。下降的并非看东西的清晰度,而是色彩的饱和度。自从他感觉世界变灰开始,他的视野色彩饱和度便一天天地下降,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生理因素所致,他现在看什么都蒙着一层灰调。
比如那只小白狐,也许在旁的人看起来是瓷白色,他看起来就是灰白的,色调暗沉。出于保险起见,并且旁边标签上有写“白狐”二字,他才把它模糊地称作是“白色”。他不想把这个状况告诉扁鹊,扁鹊无非会劝他先到医院的眼科检查,如果生理上没有问题,扁鹊就该搬出一大堆心理学理论说他得了这病那病。
他当然知道自己有病。而且他知道自己这病八成好不了了,大罗神仙请来都救不了。他只希望自己耳根子能情景一会儿,如果再多个扁鹊对他成天嚷嚷“你有病你有病你有病”……
韩信想像了一下这个画面,随即表示:
冷漠。
第二天,韩信去了金滩和银滩,相当于横穿了一次北海市。他已经不能从砂砾的颜色上分辨出它们了,而常人一眼就能看出黄白之别。他只有脚踩在上面时才知道,粗糙硌人的是金滩,绵软温细的是银滩。
它们的共同点就是,烫。
也许白天来海滩就是个巨大的错误,尤其是在既没有沙滩伞也没有沙滩椅还没有沙滩裤的情况下,简直是灾难,巨大的人间灾难。
海水也是灰色的,像一大块能产生波动的铅,孩童在水边快乐地嬉笑玩闹,他们皮肤黝黑而富有光泽,一个个健康活泼,偶尔呛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