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说些什么呢,就看到自家老爸扯了扯嘴,回复了平常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模样,将右手摊开竖在了他的面前。
二话不说,顺着他的动作击了一次掌,安易冲两人笑笑,蹬冰转身,乘着现场经久不衰的助威声,滑到了冰场正中停下。
下半身绷直,上半身松散,右手握住左手小臂置于身前,目光平静毫无波动,木然的看着北面裁判席,静静地等待着滑行音乐奏响。
“……乔伊斯,我啊,感觉很难过。”
“an?”
“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路易斯瘦了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脸颊上的软肉竟然彻底没了。你说,我身为他的父亲,嘴上不说却被奥运会逼得只记得监督他训练!这样的我,是不是……非常不合格?”
“oh,老伙计,千万不要这样说。你必须相信那孩子了解自己努力的意义。你和我身为他的教练,身为他的——”
哗。
哗。
海浪、潮汐,绵密的、清冷的。
伴随着数声浪花拍打,忧伤孤寂的音乐响起,安泽贤、乔伊斯连忙停下交流,将视线投到了冰场中央安易的身上。
只是。
一眼、一瞬,两个人便失去了自己的声音。被站在冰面上,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男孩儿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所震撼。
他们看着他在笑,是的,他在笑。
他们看着他在哭,是的,他在哭。
两种极度复杂,几乎被绝望、挣扎、无助填满的情绪,就这样钻进他们的心里,让他们根本来不及产生,‘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套短节目’吗的疑惑,无法抗拒的,被冰上轻易左右人类情绪的魔鬼,拉进了绝对能将人溺死的漩涡。
……
第152章 6.o的绝望
#fa。
、do、、、re。
si!
琴键敲击, 音乐奏响。
高音re加低音si同时按下,安易的短节目开始了。
寂冷哀愁的旋律中, 身着一身简单黑色表演服的他站在冰上。
身体绷的很直, 肩膀很放松。脸上是笑着的,直视着的北面看台,被现场摄像机镜头特写的双眼,却满是悲切。
嘶——
他吸气。
在下一小节第一个音符飞出时蹬冰。
上肢保持不动,神情木然的前行几米, 来到裁判席前方停下。抿了抿唇, 低下头,滑开之时,留下一抹让观者心碎抽疼的留恋。
那双湛蓝的眼中泪光隐现, 看得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被莫名的酸涩堵住, 连呼吸都变得有些短促。
音乐继续,现场四万五千名观众, 全世界不知道多少关注男单比赛的观众看着他在冰上飞舞。
亲眼目睹他如何在短短十几秒间, 操控影响人类的情绪,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 将他们拽进了他营造出的世界。
看着他蹬冰,转身, 闭眼,睁眼,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拢住自己的身体, 以右脚前内刃支撑身体,以连续不断的捻转步在从冰场北端滑到西侧。脚下刀刃带起一路闪耀的冰粒,如同跌进死寂心湖溅起的涟漪。
十五秒、三十秒。
他旋转逃避,他骤停挣扎,伴着上下起伏二到三度,甚至偶尔高达三到六度的音阶,扭头拒绝。
爱情么?
是对是错,是好是坏,谁又能知道。
我啊,真的很怕。
怕被围,怕改变这一切后,我不再是现在的我。
阴郁的琴声绵延,安易双腿大字形张开,双脚内侧向外处于一条直线,一字步内刃滑行、一字步外刃滑行,双眼放空看着也没有看着西侧看台。
下一秒。
一声重音炸响!
他回神,他惊愕,他抬起双脚分别使用双脚刀齿在冰场上奔跑。
两条手臂置于胸前,小臂半开透出一种祈求,在左脚刀齿点到冰上的同时右腿浮足一带一转,以一个芭蕾舞中的经典动作‘阿提丢’完成变向,四肢动作极尽舒展亮眼,与背景音乐相互配合着,将节目的艺术感染力带上了新的高度。
一息、两息。
浮足的右腿放下,蹬冰倒滑,左脚与右脚并齐,不在前不在后,落下蹬冰,右脚左脚各重复两次,无比自然的接上了一组由‘夏塞步’开启的接续步。
就看他勾手,摆臂,与脚下冰刀配合,左脚外刃loop结环,左脚后外刃转前外刃,没有任何准备动作的抡起右腿向前跳。
在短节目时间过半,第一分二十五秒时飞上高空旋转身体。整整三周半以后降下落冰,准准的踩在一声强音之上,脸上带着一丝决绝,单手用力朝外一推。
钢琴声,海浪声,在一个完美的阿克塞尔三周跳后,他又一次向前起跳,以左脚落冰支撑身体接上第一组旋转。身体保持‘t’字形逆时针转动八周,曲腿直立、浮足半举各六周之后,顺着旋转的惯性背身滑行。
音符,风声。
他仰着头颅,张开双臂,任由时时刻刻纠缠着他的寒风撕扯着他,身体失去力气似的微微摇晃,左后外、右后外、左后外、右后外、飘飘荡荡,放弃挣扎般,以一组极度符合乐曲氛围的后交叉摇滚步,滑行到了冰场正中。
而后。
嚓!
就看他左脚后外刃突然转入前外刃,滑行半秒由内到外,浮足的右脚内忍擦冰重心降下,两脚冰刀同时发力,双臂上举蹿上半空。
一圈、两圈、三圈、四圈,落下滑出,趁着旋律中极短的空白飞起降下,右脚后外刃滑出一道逆时针的大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