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倒不知是该气,还是该高兴。毕竟一传也传了五年,且小没良心还从未收到过,都被他截胡了。
他再叹口气,又想起当年赵十一下水救他的事,小十一应该真的没想过要他的命吧?应该真的只是来宫中求他庇护吧?小十一那时贸然开口,若他稍微有一点怀疑,小十一便露馅了。小十一这样聪明,当能想到这一点。可小十一为了给他出气,还是说话了,甚至去宝慈殿与孙太后对峙。
况且,他也知道,无论他有什么怀疑,赵世碂这般聪慧,总有办法找出话来回他的。真真假假,他已然已经分不清,他当年怎么就捡了这么个祸害?但凡当初狠心一些,不管他,如今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他当真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偏偏在小十一的事情上头,他总是心软。
他叹了气,又问:“这几年,你到底在何处。”
“杭州。”
赵琮冷笑:“海州?”
“我再也不会骗你。”
“若朕不问,你会说真话?!”
“陛下,我错了。”
赵琮听到他这样叫,便生气,冷着脸问:“既没死,为何不回来?”
“回来也是受制于人,我不能在宫中住一辈子,总要回魏郡王府。”
赵琮气笑了,又问:“五年前,到底是被人逼走,还是你主动走?”
赵世碂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赵琮一股气终究没发出来,到底是灭了,他反而更气。可是这么一张漂亮的脸那样可怜地盯着你瞧,还要如何生气?!不管好坏,到底曾在他眼皮子底下养了近一年啊!
赵琮没好气地问:“腿如何?到底疼不疼?”
赵世碂点头:“疼。”
“方才御医在时,为何不说实话?”
“我已经十六岁。”
赵琮被他气笑了:“往年装傻子的时候,也没见你要面子!”
赵琮的话句句带刺,赵世碂心中却舒坦极了,只要赵琮愿意理他!怎么骂他都好!
“如今,为何又回来?”
“我在杭州做些买卖,有个掌柜的偷了我的银子,背叛我,我来抓他回去。”
赵琮再度气笑,背叛?他也知道背叛两个字?
“谁知你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你又为何突然进宫?”
“孙太后给公主赐婚,外头人都道你被气晕过去。我住在元家茶楼,那处消息最灵通。”
赵琮看他一眼:“元家茶楼也是你的产业?”
赵世碂不自在地点点头,除了杭州的那些私兵与最大的那个谎言,他在赵琮面前已无任何秘密。
“真是小瞧了你。”赵琮更气。亏他还为赵十一担忧,人家有钱又有脑子,长得好,怕是无数小娘子要扑上去,哪要他担心!在杭州过得好好的,偏偏他在这开封府要死要活!越想越厌烦,赵琮是皇帝,也有脾气,他伸手指向外面,“走吧!”
赵世碂大惊:“陛下说过,我不用再走的!”
“没让你离开开封府,你出宫去!不耐烦看你!”
“我——”
“快走!心机颇深的年已十六的郎君,无须在朕面前装可怜。”
赵琮这般说,赵世碂偏又真的装起了可怜,可赵琮已不看他。他心中哀叹,只好真做出一番离去的姿势,他的腿已恢复些许的知觉,但他起身时还是一个趔趄,自然是又摔倒在床榻上。
“……”赵琮立刻紧张地坐起来。
赵世碂回头看他。
赵琮无力地靠回去,半晌后,轻声道:“御医说你要泡澡,你回福宁殿去。侧殿里头,你的床,你的被褥还在,泡完便躺着去。”赵琮已无劲骂他,“自己叫染陶进来。”
赵世碂摇头:“我就在这处。”
“别总是在朕跟前装可怜,你的本事大得很,朕受不起。”
“我在这里陪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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