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他在地下待了多久了,闷油瓶看了我好一会,才道:“不到三天。”
三天,杀这么多虫,这地方卫生条件也太差了,墓主该给他发个锦旗。
九头蛇柏这种树自己无法消化猎物,需要借助别的东西分解尸体,这种怪异的虫子看来就是这个系统内负责分解的了。以前七星鲁王宫那棵附赠的是尸蹩,这里的千手观音虫,比较像蜈蚣的变异版。这几种虫子生活环境微妙的相似,莫非还有什么亲缘关系?
联想了一下不禁头皮更加发麻,我摇了摇头,问他:“你是怎么下来的?”
闷油瓶靠到石椁边上,侧过头刚好能听清我的话,道:“被它带下来的。”
说着他动了动脚,我就看到我的大白狗腿竟然被收在了背包的侧面。这下我有些无奈,心中也有些感动,看来闷油瓶找到这片沙地之后,先看到了大白狗腿,然后就这么跟着九头蛇柏下来了。
我想说你这么有经验的人怎么会干这么不冷静的事,又想到他要是再晚点,我估计已经去阎王那报到了,还有什么机会在这瞎逼逼,一下没脸接话。
腹诽了得有两分钟,我刚要问你既然能出来为什么不早点出来,闷油瓶却又开口了:“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两个影冢之一,只能进不能出,墓顶之上的流沙层和夯土层靠人力无法穿透。”
这句话一下把我的注意力都给引跑了,古潼京的位置非常微妙,没有详细的地图根本连个大概的搜索方向都没有,闷油瓶却一下就说出这里有两个影冢,难道他以前来过?
闷油瓶就摇摇头,我一想也是,他要是来过不至于在这困这么久还无头绪。而且影冢本来就是设给盗墓贼的陷阱,往往全是必杀的机关,这里的蛇柏虫子组合,估计也是其中一环。
“你的补给还够几天?”我问他。这个问题是非常严峻的,我们俩的状况都不算好,闷油瓶的消耗又大,这种虫子的攻击近乎没有间歇,天知道闷油瓶已经硬扛了多久,难怪他神色一直不太对劲。
结果他看了我一眼,道:“你不用担心。”
我一听就心头火起,都到这份上了居然还说不用担心,我又不是缺心眼,要是没得吃难道要去啃虫子腿吗?
周围的一切突然全剧烈震动了起来,一句话没出口,反而差点把舌头咬了。
树藤狂抖不止,尘土纷落,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我就被闷油瓶卡住胳肢窝提了起来,直接从石台正上移动到了下边。
地面的震动又来了一波,这次持续了差不多得有三十秒,简直就是小型的地震,只是震源似乎并不是来自脚下,而是上方。我们头顶上挂着的风干腊肉都下雨一样砸了下来,不过那都是些皮包骨,并不会造成实质性伤害,都被闷油瓶挡开了。
然后,我所有的疑惑和愤怒都消失了,但是第一时间,我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白色”到底有什么意义,我只觉得自己瞎了——然而闷油瓶蒙上了我的眼睛。
是阳光。
剧烈的震动之后,我们头顶开了一条缝。
我听到一个洪钟一样有穿透力的声音在远处大吼:“小哥!天真!”
疯狂狗吠的声音也一下插了进来,小满哥。
我的眼泪几乎瞬间又要掉下来,这简直就是天籁。
第二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尴尬
胖子似乎听不到我们的声音,但是小满哥的反应,应该让他肯定了我们就在下面,马上开始吼“找到了”。
奇怪的是闷油瓶还是一言不发,身体依旧紧绷,丝毫没有获救的轻松。
我激动完之后,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胖子他们隔得太远了,缝隙到我们的位置,几乎有三层楼的落差,又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九头蛇柏还活着,这里还有连麒麟血也不怕的虫子——果然,下一秒胖子的惊呼传了过来。
我心里暗叫不好,闷油瓶也动了一下,松开了遮我眼睛的手,站了起来。
头顶上大概安静了半分钟,我心里七上八下,胖子的声音又猛地拔高:“操你奶奶个腿儿,给老子扑粉不能先吱一声吗?”
另外似乎是有人跟他反驳什么,不过听不清楚,也带了点情绪,我心中长出一口气,看来胖子自有应对策略,或者找的帮手有策略?会是谁?
人没事就好,如果这破树把胖子也一起拽下来,我们三个聚头了,我也可以惭愧内疚致死了。
闷油瓶似乎在收拾东西,对我道:“尽量抓紧。”
我还不能睁眼,就感到胸前一个有些瘦削的脊背,闷油瓶略一调整姿势,我的脑袋就贴到了他耳朵旁边。
手脚依旧发麻,我试图抓住他的脖子给自己点借力,收效甚微,只能抽了线的木偶一样“挂”在闷油瓶的背上。
胖子在头顶处不知忙了什么,可能是把缝隙开得更大了一点,大嗓门变得更加清楚:“小哥从这边上来!”
闷油瓶走得非常稳,却似乎不是按照直线在走,七绕八绕之后才又站住了,不知又有什么玄机。我虽然闭着眼睛,还是感受到他最后站定的地方光线很好,空气的感觉也不一样了,随后,闷油瓶似乎把我放进了像吊床一样的东西。
我感到自己开始上升,整个过程都没有撞到蛇柏的树藤,它们可能畏光,自己闪开了一条道路。
绳子的受力很稳,不像人力驱动,我心道奇怪,胖子难道还带了起重机,不禁微微睁眼,正看到盘绕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