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胸口一滞,有太多感触一瞬间又爆发出来,闷油瓶按在我脸上这只手,好像是压住了不可见的一个开关,打开了宣泄的出口。
我应该是笑了,只要闷油瓶不跑路,一切都好说,什么都好说。
“不行,我得看着你们。”另个声音道。
这时候我才听出抬我的那人是谁,胖子居然是阿飞带过来的吗?我心里不由觉得有些奇妙。
阿飞不高兴道:“所有人都得上我的车,吉普不要了。”
胖子不服道:“感情不是你买的横竖丢这你不心疼!这可是我哥们第一辆四驱座驾,哪能说扔就扔?反正你不是说了,鬼河没了谁也找不到那地方,你还怕我们哥仨开了车跑路不成?”
阿飞道:“今晚会有雪,他的吉普也就晴天开开,碰上冰雪一点辙都没有,再说,也没油了——轮胎磨损得也非常厉害,基本已经报废。”
胖子哼了两声,似乎也无法反驳,叹道:“小哥你真是个赔钱货,早知道胖爷买个便宜点的了。”
我听着忍不住乐了起来,从时间上看,闷油瓶不光坐了飞机,居然还会开吉普车,看来对他的认知我还是太不够了。
胖子马上弹了我一个脑崩:“笑笑笑,你小子还有脸笑,我真恨不得扇死你!一周前是怎么跟老子保证的,说话跟放屁一样,说好了就是来探探风声不擅自行动呢?要不是小哥……”
我顿时语塞,感觉自己被他们塞进了一辆车的后座,片刻之后,两条大胖腿成了我的枕头。
此刻我终于能够睁眼,胖子的肚子几乎要把我挤下去,状况苦不堪言。
我抱歉地冲他咧咧嘴,胖子捏着块布开始擦我们俩身上的石粉,一边小声道:“你是不知道,那天小哥给我打电话,吓得老子下巴都多了三个,险些把电话给捏爆……这笔账等着你伤好再算!”
闷油瓶居然给胖子打电话?我想了一下他从冬季封山的雪山突然冒出,跑去小卖部打公用电话的场景,觉得非常违和。
闷油瓶刚上了副驾驶,小满哥马上跟着挤进去,几乎坐到了他身上,幸好空间还算够,我歪头看着他们俩,一个舌头伸着,一个面无表情,心道现在这违和感也相当重。
仔细一看,阿飞的车竟然是大切诺基,我还真没想到这小子能开这么牛逼的车。难不成他其实是什么蒙古贵族之类的?不由心里的问题又开始纷纷冒出。
刚要开口,就感到嗓子灼痛不已,似乎中毒的麻痹感也消退后,疼痛就全面回归了。
胖子问:“天真这是怎么了,胳膊软得跟面条似的,还不吭声,饿的吗?”
闷油瓶淡淡道:“那种虫子会从口钻入尸体产卵,他的肺和喉咙受了伤。”
阿飞刚启动车子,有些诧异地偏头看了闷油瓶一眼,道:“白蛄?你们见到了?你怎么没事?”
闷油瓶不置可否,胖子哈哈大笑说我这哥们老牛逼,什么姑姑都不在话下,全部手到擒来。我却不禁恶心得要疯掉,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嘴里那种奇怪的血腥味还是无法忽视。
我之前还被迫吞过一次黑毛蛇,眼下新旧恶心的回忆一起袭来,几乎忍不住要再次干呕。
阿飞又追问:“被白蛄咬了……那他怎么可能还活着?身体里面都该化了。”
胖子摇头晃脑接茬:“我这个朋友别的不行,就是在不容易死上极有天赋,所以具有了这种不要命的科学探索精神。你不也是考古搞科研的嘛,你懂的。”
阿飞沉默了一会,却是对我道:“老关,屠教授去世了。”
我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问是怎么回事,阿飞就把当时的事情大体讲了一遍。
那天早上他追着教授走,之前也不知道鬼河在冬天能够出现,教授却好像早就心中有数,连装备都提前备好了。阿飞怕恩师出事,执意要跟着,并且说自己有家族相传的知识做底,两个人便一起顺流而下,却没有到达屠教授口中的“能够移动的海子”。
“我们碰上了暗礁,直接在那停住,无法前进。”阿飞道,“下船之后,河流移位,露出那片白沙地,我随身带着护身粉没事,屠老大……”
他顿了顿,又道:“按我所知,那地方根本不是皇陵的位置,也不可能有那种护墓树,这事情非常蹊跷。但终究是我考虑不周,亲眼看着老师被拖下了沙地,我一个人回营地求救,又得知你也失踪,情形一时非常被动,没有人相信我。”
胖子插嘴道:“他差点让人给送条子那去,也就是在市里碰上胖爷我了,又给车又给人的进来救场,不过都没有小哥速度快。小哥,打飞的什么感觉?”
我倒奇了,胖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闷油瓶又没身份证,他在这么短时间内给弄了假证和飞机,顺便送车一下还两辆车,这风格不像胖子啊?难道我这些年给他的钱其实被存起来了?
车上的卫星电话响了,阿飞随手丢给后座,胖子接了起来。
“天气不好,增援没法今晚到了,人没事的话,你们在之前的扎营点待一晚,牧羊老板接应。”
我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也不知该悲哀还是该生气,本来想瞒天过海,一个人做很多事都更加方便,毕竟汪家的眼线那么多,越少有我身边的人,他们也就越安全,我不想为了自己的执念害太多人陪着受罪。大家都该过自己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没得选择。
看着副驾驶闭目养神的闷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