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太了解这种蛇了,但他没有麒麟血,所以还是小心翼翼,取出一个奇怪的夹子,从笼子缝隙间伸入,一下扣住了蛇的七寸——蛇立刻疯狂扭动起来,吴三省却搅紧了夹子上的铁丝,蛇头便折成了一个角度,断了。
“它们唯一的弱点就是这里。”吴三省解释道,“一只还可以,多了就无法用这种陷阱抓捕,它们太聪明,说不定很快会明白这也是陷阱。我们得赶紧离开这个水潭,它死了会引来同伴的报复。”
阿宁打开笼子门,掐着已死的蛇,把它提了出来。一只手很快把它剥皮,蛇皮其实很薄,质地却异常坚硬,蛇皮下血液的颜色发着诡异的黑色。
吴三省对蛇血的味道十分敏感,他知道如果拖得太久,蛇血变质,机关也是无法打开的。
他说:“我们要快一点。”然后快步离开了水潭,往上手脚并用爬了几米,到达遗迹神庙的门口,把蛇皮按到了断壁残垣之一上,这是一个半米宽的石台,上面的藤蔓好像被人暴力扯掉了。
阿宁紧随其后,透过绿色的苔藓,她能看出来这块“断墙”上的花纹,是旋转的螺旋状。
蛇皮中的黑色血液竟然被那块石头吸收掉一部分,勾勒出一个暗色的花纹,血液就好像被东西引着一样,深入到了之前并没有明显痕迹的一个地方。
阿宁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的这块石头到底是什么了,这是一个虫盘。
它是从别的地方被特意移到这个位置的,这并不是神庙的入口。
她马上把手里的匕首一转,比到吴三省的脖子上,柳眉倒竖:“你敢骗我?”
虫盘里面发出了奇怪的“嗑哒”一声,好像什么脆皮的东西动了一下,整个虫盘忽然好像活过来一样,开始抖动。
吴三省被钳制完全不慌乱,而是说:“我没有骗你。这里的机关入口必须要用蛇血激活,我只是试验一下。这一块石盘和机关的机理一致,如果这个可以,其他的也都可以。”
阿宁冷冷道:“可这里的墙壁那么多,到底哪一个才是?”
吴三省看向一个方向,对颈间的刀毫不在意,沉吟道:“都是。所以我们需要很多蛇,很快就会有了。”
另一侧,热热闹闹扎营的人还在神庙的水边休整,他们准备得非常充分,物资充沛,路上也没有人员折损。跟着三爷,将有大富贵,这是西汉之前的遗迹,甚至可能获得不死的秘辛,所有人都很兴奋。
他们却不知道,他们中大多数人的命,已经在这一刻变成了吴三省心中一个计算的数字——吴三省需要蛇皮,还有大量的蛇血,而他没有其他短时间获取这么多蛇的办法。
吴三省不信任队伍中的人,队伍中的人其实也不信任他,但这并没有关系。他许下了巨大的财富,这只是另一个诱饵。整件事情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陷阱,每个人都自以为在寻求自己的目标,却只是别人寻求目标的工具。
最终在操纵的那只手是谁?吴三省也不知道。
或许是命运本身。
阿宁明白吴三省要牺牲自己的队伍来做蛇的诱饵,随随便便把人命断送,这完全不符合裘德考公司的风格。她的老板虽然执念,却还是一个把人当做人的“人”。吴三省却不是。
“很多机关都被水淹了,说不定这些人还不够。”吴三省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用手按住阿宁的刀锋,慢慢把刀夺了过来。
阿宁知道死是无法威胁眼前的这个男人的,他的一切都让她感到了畏惧。
他们两个人临时结起的联盟真的可靠吗?
“你太可怕了。”她最后也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放弃了那把刀。
她毫无选择,她这次只有一个任务,不惜一切代价进入西王母的宫殿,吴三省就是现在唯一的途径。
她手中的资料少得可怜,上一次公司的考察是全军覆没,她只在蛇窝中找到一支坏掉的卫星电话,作为队伍真的被蛇全灭的证据。
这些鸡冠蛇是闪鳞蛇的一种,它们是社群性动物,只要折损了一只,其他成员会疯狂的进行报复,不死不休。吴三省杀死的那一只,已经注定了一场死战。
可惜那些烧着火的伙计,对这还毫无自觉。
阿宁道,“你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我真不懂你到底想做什么。”
吴三省笑了笑,抬眼看她:“我有时候觉得小邪和我很像,可我不想他跟我一样的下场。你这个人,太危险了。”
阿宁直觉不对,立即往后撤了一步,耳后一阵腥风。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刚刚应该已经被剥皮杀死的蛇,到底怎么突然又冒出来的。
猩红的蛇肉身血色淋漓,根本没有给阿宁任何躲避的余地,直接又弹了起来缠到她的脖子之上。
阿宁发出了尖叫,吴三省舌头一动,咯咯咯咯的声音传了出来,蛇迟疑了一下,没有下牙去咬阿宁,而是慢慢蜷紧身子,要把猎物绞杀。
吴三省不再理会女人的挣扎,而是像自言自语:“有件事你不知道,这里的蛇是杀不死的——因为它们很多都不是蛇了,拧断了脖子也还可以活动。我们都会死,早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