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伴读。”
这话说得极为诛心。
且不说她不是金枝玉叶,当不得“最金贵”三字,况且长公主这话明显有挑火的意味。实则公主又如何,若没有利害的父亲兄长,这公主的架子也摆不起来。
比如亡国的公主,当宫墙坍塌,最最受辱的就是她们。
还比如,上辈子的柔嘉,封号元嘉公主,不就是因和亲抑郁,病死在出塞途中。
这位老太太,前世就爱明里暗里针对国公府。
萧纬此刻无比庆幸,皇宫里头没有未成年公主。不然,只这一句话,就给她弄出多少敌人。
“阿软愧不敢当。”萧纬垂头敛目。
梅皇后笑了笑:“今日召你来,是见你久不进宫,想瞧瞧你,莫要担忧。”一面冲着大宫女轻斥道,“怎还不看座?”
宫女很快搬来个小杌子,萧纬谢过之后坐了上去。上一世,梅皇后对她尚算不错,只是……反正她不愿过分亲近。
她挺直背脊,一脸恭顺等待皇后娘娘的后话。
“本宫听说,你前几日又带兵出城了?这是怎么一回事?”梅皇后神色依旧和蔼。
“娘娘容禀,是这样。阿软同一位姑娘有些过结,因她对萧家出言不逊,前几日正好听说她的踪迹,便带人去寻了,后来在路上起了点冲突。”
梅皇后很是讶异,“谁家的姑娘,她现在怎样了?”
旁边的长公主也不由将身子往前倾,听得极有兴味。
萧纬瞟了眼难掩兴奋的长公主,淡淡回答:“不认识,似乎不是京城人。那日,她的护卫同我带的人打了一架,那护卫本领高强,带着她往南边逃了。”
梅皇后垂着眼咂舌不已:“竟有这样的事?谁家姑娘如此胆大?”
她一边低语,一边轻轻拨动手边的盖碗,显然是在自言自语,并未指望得到回答。
萧纬便没吭声。
忽然,外头传来宫人禀告:“启禀皇后,三位王妃求见、柳妃娘娘求见。”
梅皇后面上一滞,然后点了头。安王妃、靖王妃、英王妃依照序齿先后跨过门槛,柳妃低头行在最后。
几人都给皇后和长公主见了礼,又都被赐了座。
“今儿可真热闹,什么风把你们都吹来了?”长公主目光从萧纬身上一掠而过,“不是见我进宫,特意来凑热闹的吧?”
英王妃笑道:“正是想沾沾姑母您的福气,谁叫您是咱们秦家最有福气的老人瑞呢?不仅如此,我们还要抢您一口好茶吃。”
长公主头往后一仰,冲着皇后抱怨:“你听听,真是闻到茶香来的。放心,姑母不是小气人,今日让你们吃个够。”
安王妃假意啐了英王妃一口:“每次都让六弟妹抢了话,可真够滑头,净捡姑母爱听的。”
几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萧纬心底百般不耐烦。上辈子她做太后时,可不喜欢被内外命妇围着哄。
“这是萧姑娘吧,瞧这端庄乖巧的小模样,如今都认不出了。”英王妃主动将话引到萧纬身上,眉眼一如既往的和气。“前些日子,我们家韫哥儿从猎苑回来,对英哥儿赞不绝口,说他隔着棵树都射中靶心了。萧家可真是……今日再看见你,我就更羡慕国公夫人了,怎将两个孩子养得如此好?”
英王妃说话向来面面俱到,这一夸就将一家人全夸了个遍。
等到安王妃、靖王妃再夸,便没那么讨喜,不免有拾人牙慧之嫌。
等到柳妃再夸萧纬时,长公主的脸色便不大好看了。
“萧姑娘一天天见着大了,这模样越来越俊,也不知将来被哪个有福的得了去?”柳妃笑吟吟看着萧纬,脸上的笑容装满腮边两个酒窝。
“姑娘家,还是性子更重要。”梅皇后声音不大。
柳妃却是扬起了嗓子:“萧姑娘一看就是个好的。都说三岁看老,臣妾瞧着真是从头到脚无一不好。”
见众人瞧着她,这才羞涩拿帕子掩住嘴,轻轻咳了两声。
“萧姑娘比起少时,可端庄多了。是吧?”安王妃说完便左右看了看,似寻求另外几人认同。
长公主呵呵一笑:“再皮的姑娘家,见了皇后娘娘,那也得做出端庄淑雅的样子。”
又拐着弯损她。
萧纬实在不愿再待下去,这位老太太简直诚心跟她过不去。
“启禀皇后,皇上请萧姑娘去御书房。”大敞的槅扇门外,一个青衣小太监躬身行礼。
听到这一声,萧纬如蒙大赦,目光热切投向传话的内侍。
“可知是为什么事?”梅皇后瞟了萧纬一眼,她还没怎么训话呢。
内侍将头埋进领口:“这个不知。”
“那你领着萧姑娘去吧。”
萧纬再度行了跪礼,转身跟着内侍往御书房去。从荣华宫到御书房,路上要经过接连五座水阁,还有一座小宫殿。
这便是前世的千韵宫。萧纬行在水桥时略看了几眼。这一世不会再有周韵音这个名字了。
她边走边琢磨,方才在荣华宫的那些人,各有各的花花肠子。
英王妃深谙说话之道,总是背后赞人,几乎无人说她不好。就连皇后娘娘,对另外几位王妃防备得很,却也喜欢亲近英王妃。
除了长公主,其他几家还不敢和萧家撕破脸。说到底,只要这些人安分,萧家也没什么仇人。
所以,以后只要盯好长公主府,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