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如今事态不明,太子这般执拗,周立宵又不可能断然出手打草惊蛇,就只能出此下策了罢。
“看来还真是麻烦了……”林凫眯起了眼,神色有些深沉。
林将酌却是一笑,“父亲担心这做甚么,再怎么作也是他们周家人自己倒霉罢了。”
“我倒是不担心什么。”林凫道:“只是若是真出了什么事,还是尽早准备的好。”
搁在果盘上的手指一顿,林将酌抬眼看他,“父亲这是打算做什么?”
林凫道:“照如今形式看来,周克殷难成大才之气。”
“是么?”拿起一颗梅干丢进嘴里,不以为意道:“他本就不适合帝王业罢了,书生之气颇浓,再加上一副病累的身子,若是要扛起这万里江山,怕是难。”
林凫却有些意味深长的对着他笑道:“倒是我儿颇有远见,这般见识卓越当得抱玉握珠四字。”
林将酌懒懒一笑道:“父亲谬赞了,儿子平日以父亲之言行奉为圭臬,若还是毫无长进,怕是要让父亲失望了。”
“哈哈。”林凫谈的兴起,不知不觉间对自己这个长子更加的刮目相看了,只是心中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不由道:“倒是多日未见辞镜了,不知还好,不如让她这几日回来,你母亲整日与我念叨想她了。”
嘴角的笑意蓦地一僵,连带眼中的神情也变得黝深,他怎么差点儿给忘了,他这个蠢货妹妹自从和左仪那个混账的事情暴露后,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
自那日朝堂对证完后,王虏一死多少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毕竟王虏威仪侯的身份不容忽视,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难免会引起部分老臣不满,只是周立宵下错一棋,满盘皆输,他们既已假托证词洗脱罪名,这时若是再强行指认,难免会留下不好的影响。
虽然他们就此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元气大伤,但好歹保住了性命,只是左仪有了王虏义子身份就难逃一劫了,虽则此罪足以致死,但念在那帮老臣的脸面上,周立宵只好流放左仪到偏远的地区充军。
而至于其他相关人等皆无一例外处以死罪。
只是林辞镜如何安好,他不算清楚,毕竟事情闹的那么大,喻尝祁必定早就做了处理,只是这人平日与周立宵最为亲近,再加上对辞镜又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应当早就与周立宵坦言了。
而按照周立宵杀一儆百的性子,这种事情必然无法忍耐,只是如今风波过去那么久,却还是毫无动静,难不成是喻尝祁留着私下处理了?
心中反复思念几番,终究没能想出个结果来,林辞镜与左仪之事他之前没打算与林凫坦言,现在再说明也来不及了,近日左仪便要动身被押往边地了,他那个傻妹妹这辈子就没讨过什么好处,如今被孤身丢在王府想必也是不好过。
不论如何,他这个做哥哥的总归是要负责,看来是得挑个时候说明一下了。
面上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林将酌道:“父亲放心便是,儿子到时自会挑个时间去王府说一声的。”
“嗯。”林凫点了点头,只是没过一会儿,外院的侍女却突然走了过来,向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少爷,门外有人来见?”
心上一阵不妙,林将酌皱眉,“谁?”
“季风竹。”
“……”手中的花苞突然化成齑粉从指间簌簌落下。
见得林将酌没说话,林凫不由得道:“季风竹?那不是季郃的儿子么,你上次的事情既已与他谈妥,怎么这次又来了?”
林将酌忍着怒意勉强笑道:“谈妥了便是谈妥了,只是季风竹约莫是记着上次儿子说是要请他吃酒一言,这才来的。”
林凫却有些严肃地道:“季风竹fēng_liú成性,不学好的东西,你日后少与他接触。”
“是。”林将酌站起身,“那儿子就先去与他打发了?”
*
“你来做什么?”
出了门外,只见季大公子一身金丝软袍,翠蝶绣锦,摇着把月见山下的摺叠扇,用时须撒,聚头散尾的样子好不招摇。
林将酌憋了一路的怒火终究还是忍不住流泻了出来,一把扯着季风竹的袖子将他拉向府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巷子里。
季风竹却笑的有些无耻,“当然是来寻郎君你的啊,这不,我身边可是一个人都没带呢?”
林将酌看着他只觉的胃里一阵翻腾,“现在你可以滚了,我不需要你找!”
说完准备转身就走,季风竹却不紧不慢的摇着扇子,也不拦他,“郎君就不怕我将我们俩的事告诉给你爹?”
身形顿了顿,隐在袖中的拳头忍着没一拳挥打在季风竹的脸上,林将酌转身挑眉看着他道:“你觉得你的胡言乱语会有人信?”
“我这可不是胡言乱语啊,事实尚在眼前,郎君你敢不信么?”季风竹依旧一脸无耻,“更何况国相大人信不信他自有判断,就不劳郎君费心一口回绝我了。”
眼中的杀意毫无遮掩的释放了出来,连带说出的话都好似带着冰渣,“季公子倒是坦荡,你就不怕你这么一说,你爹……”
“不不不。”季风竹突然截断了话语,“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的人举目皆知,我爹就算知道,最多打我一顿,可郎君你就不一样了啊,你可是国相府的大公子,若是此事公然闹出,你爹的脸往哪儿搁啊?”
“……”这算是摊上了事儿么,他是太过大意了,这季风竹如今能说出这番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