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儿,明日替先生下山一趟可好?”奚渊揉了揉他的头,微微笑道。
“好。”念儿看了他一眼,应道。
“张伯的旧疾怕是又要犯了,你替先生送些药去吧。”奚渊将药放到念儿面前,握住他的手,“你权当散散心,不必急着回来。”
念儿抬头看向他,似是不解。
“我的念儿不该是这幅模样。”他笑笑道。
出了念儿的房门,他是踉踉跄跄地快步回了房间。刚关上门,便咳得直不起腰。
血从嘴角流出,染红了他雪白的衣袖。他脸上露出一抹绝望的笑,眼中有光闪烁。
“该走了,该走了......”他喃喃自语道,不知说的是谁。
天黑的可怕,他抱紧自己蜷缩在床角,蜡烛烧的噼里啪啦,烛火随之摇曳,留下眼泪。
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在昏暗的黑夜里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额......
好吧,我是后妈
第37章 37
一觉睡醒,天还未亮。
恰巧天公不作美,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今年的天气也实属罕见,雨下的极少,导致作物大旱,收成不尽人意。巍山村依山而建,本来就所处偏僻之处,靠山吃山,村民们大多依靠打猎为生,年轻力壮的汉子们会去镇上找些粗活干干,赚些铜板也勉强养家糊口。
张伯就是那群人中的一个,他生性好强,能吃苦耐劳,干的活是别人的两倍,虽说赚的多些,可是身体终究是扛不住,落下了旧疾。而在当时,别说花钱请大夫,就连药他也舍不得买,任由那旧疾年年纠缠,晴天还好说,到了阴雨天时更是要命的疼。
当时赚的钱也只够一家老小生活,况且他还有个未娶亲的弟弟,多干的工钱他都攒了下来,想替他弟弟寻门好的亲事。
张伯的娘子也大方,从没有说过什么,替小叔子忙活也没有什么怨言,村子里的人也热情,最终替他弟弟找了邻村的一户人家。
只可惜他弟弟走的早,连个子嗣也未留下。他那娘子更是早早的便改了嫁,至今没有回来看过他们一次。
后来瑛城新建,巍山村成了必经之路,村名们的生活才渐渐改善。
张伯无事时便会上山捡些柴火,有次往山里走的深了,误被阵法困住,在山里呆了一整夜。说来也是恰巧,那日奚渊从西面归来,换了条小路上山,才救下了被困的张伯。
那也是奚渊第一次同外人接触。
之后张伯会经常送些吃食给他,又不收他的银钱,所以奚渊每次下山时都会送些药去。虽不能根治,也能让他没有那么疼。
之后就一传十,十传百,他神医奚渊的名头便这样来了。
他随意披了件衣裳,看到西厢房已经亮起了烛火。他护好手中的蜡烛,朝那面走去。
“念儿。”奚渊叩响房门,喊道。
房门被打开,看到念儿已经穿戴整齐,双眼红肿:“先生。”
奚渊说:“雨势太大,就别下山了吧!”
念儿看了看依旧昏暗的天,摇头道:“没事的,先生。”
奚渊知道拗不过他,便嘱咐道:“路上怕是不好走,你小心点。”奚渊替他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蛋,“陪先生吃顿早饭吧!”
“好。”
奚渊先摆好碗筷,再盛上稀饭,端上馒头和小菜。
木制的碗碟在有种粗糙的质感,但是摸着却很舒服,至少不会凉。
奚渊夹了个馒头给他,看着他像往常一样大口地吃着,欣慰的笑开。
“先生,你怎么不吃?”念儿问道。
“先生吃。”奚渊笑笑,拿起一个馒头塞进嘴里。
一顿早饭吃的和往日无异,只是没有人说话,少了几分恬躁。而这时念儿吃饭时惯有的吧唧嘴的声音便显得格外响亮。
奚渊吃的不多,念儿也没有吃下几口。
念儿照常收拾好碗筷,奚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竟觉得有几分凄凉。
他的念儿近几日也瘦了许多,身上的衣服空荡荡的挂在他的身上,看着极不合身。
“先生,你无须挂心念儿。”念儿穿戴好蓑衣斗笠,把奚渊配好的草药抱在怀里,“念儿这便走了。”
还好这时天已经亮了,虽然还是灰蒙蒙的,但也能看清下山的路。
“山腰雾气悬浮,你带上灯笼。”奚渊将已经备好的灯笼递给他,又递些银子给他,“你万事小心,别急着赶路就行。”
“哎,念儿记下了。”
奚渊看着那单薄的身影和那点红光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他站在雨里,抬头看了看天。雨水滴落在他血色的朱砂上,顺着他的脸庞从下巴滴落,滑入衣衫中不见了踪影。
淋了雨的奚渊换上干净的衣衫,还替自己熬制了碗姜汤。
喝下姜汤之后,他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似醒似睡,似梦非梦。他看到有些人慌慌张张的来,在他耳边大喊大叫,叫他不要回头,叫他快点离去。然后又急急忙忙的跑开,双腿抖动的不能好好走路;摔倒在地上的那些人也拼了命地往远处爬,丢下他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地方。
他回过头,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像有层纸在他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撕不碎也扯不开。他看不见身后的情形,只觉得有双滴着血的眼睛在狠狠的盯着他,吓得他迈不开步子。
眼前的情形瞬间又变了,身后的眼睛没有了,却又下起了雨,他伸手接住,那雨却是血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