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寅见石桐宇仍然行动自如, 这才稍稍放下心,吐了口长气:“还好还好。”
小乔抿紧嘴唇:“牵丝傀儡术之所以能操纵死物和尸体, 还能使他们行动自如, 就是依靠情丝上带的毒。不是剧毒才更可怕!”
梁御风想了想, 道:“无妨。妙姑娘的牵丝术不过刚入门而已。萤火之光, 安能与星月争辉?你且等着你石大哥凯旋归来!”
李萼华在一旁听见, 眯起眼道:“可言的功夫虽没学到家, 路数却与本宫一脉相承。那使剑的小子是何方神圣, 难道还能破了本宫的断情梭不成?”
梁御风眨了眨眼, 忽然道:“既然娘娘这么有信心,不如就答应我们的赌注呗?一颗, 只要一颗不死药就好!”
李萼华愠道:“本宫的不死药, 才不要赐给臭男人!”
梁御风苦笑道:“娘娘,何必一杆子打翻一船人?”
李萼华哼道:“世上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时少女卿沅方才苏醒不久, 脸色苍白, 眼瞳空洞。
李萼华转头凝视着她,一边满眼怜惜, 一边冷冷道:“那些臭男人,将小沅害成这个模样,就算一族上下都死了, 也不为过!”
她神情柔和,语气平静,仿佛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但她话语中的阴森杀意,却令人不寒而栗!
几人不由齐齐打了个冷战。
这西王母不愧是恶人榜上的人物,当真是邪气十足。
梁御风略一思忖,摇头道:“我以为,叶姑娘无辜受冤,险死还生,惩戒几个罪魁祸首倒也不为过。但这叶氏一族之中,也不会个个都该死吧?”
李萼华不屑道:“那些叶氏族人,欺下瞒上狼狈为奸,要不是那家伙来得巧……哼哼!本宫只恨那日杀得不够多!”
梁御风不知她提到的是谁,只不过照这么看来,叶氏一族没有满门死绝还真是侥幸。
他想了想,劝道:“娘娘既然会去拜祭李陵庙,显然对李陵将军还是颇为痛惜的。”
李萼华哼了一声,道:“那又如何?”
梁御风正色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李陵降北,名辱身冤。他之功过姑且不论,武帝夷其三族,并累及太史公,却着实过苛。难道不是么?”
李萼华一怔。
半晌,她凝视着梁御风,沉声道:“名辱身冤,嘿嘿,说得好!小子,本宫听说你是沧浪主人梁岛主的公子,初出江湖便莫名成了恶人榜的榜首。想必对这名辱身冤一事,也是感同身受啊!”
梁少爷夸张地叹气:“可不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
李萼华差点被他逗笑。
但她立刻就追问道:“这么些年,沧浪主人平白顶着个淫a;魔的污名,被满江湖无知的庸人争相唾骂。本宫倒是好奇,难道令尊就真的全然不放在心上吗?”
梁少爷笑了:“娘娘,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我还在合欢岛上时,偶尔听到外面乱传的有关我爹的谣言,就时常想不开。”
李萼华挑眉道:“哦?”
梁少爷眨了眨眼,笑道:“其实我少年时还曾想过,要是有朝一日来了中原,看见那些乱传瞎话的人,一定见一个揍一个,最好打落他们满口的牙齿,连舌头都要拔掉!”
小乔一听,饶有兴致道:“咦?那你后来有这么做吗?”
钟寅却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起自己和姐姐当初在洞庭入江口附近带着一帮娘子军去找梁少爷麻烦的往事了!
梁少爷失笑:“那当然没有了。”
李萼华紧紧盯着他,问道:“为何?”
梁少爷摊手道:“主要嘛,是这样说的人太多了,真的揍不过来!”
众人:“……”
梁少爷想了想,举例道:“譬如我初涉江湖时,来到大雪山无名教,听见他们自己都被名门正派叫着魔教呢,还从教主到长老再到普通教众,全都这么认定,一口一个老魔头的称呼我爹。”
他摇头叹息:“黑道都如此,何况白道?”
钟寅:“……”
他心有戚戚焉,忽然又想起了他大哥钟山君。
小乔心直口快道:“哇,所以你把那些家伙都干脆丢去衙门了?”
梁御风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李萼华不以为然:“小子,你枉为咱们恶人榜的榜首,所作所为,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了吧?”
她目露凶光,哑声道:“乱世无道,礼乐崩坏,何不恭行天罚?”
小乔心里打了个突。
西王母果然心狠手辣,看来无道宗这门派就是这么来的……
梁少爷行若无事,笑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江湖人大半都这么以为,我总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何况那些宵小之辈,又有谁敢到我面前出言不逊?”
李萼华嗤道:“你这是掩耳盗铃。”
梁御风朗声道:“我就是我。问心无愧,何惧流言三千?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只会在暗处搬弄口舌,根本无需挂怀。”
李萼华睇着他,忽然道:“你如何看待李陵将军?”
梁御风一怔:“有关李陵将军之功过,千古争论不休。小子哪有资格去评判他?”
李萼华执意道:“你说来听听!”
梁御风想了想,答道:“我只是想,比起死后便无从得知的声名,李将军最痛惜的定然是自己无辜被戮的三族亲友……”
李萼华冷笑:“这倒未必见得。这些自诩为大英雄大豪杰的男人,比起家中的妻儿老小,只怕更顾惜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