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敲窗滴檐,珠落玉盘。院子里的桂花落了一地,香气似有还无。
乔乐康听着檐下的雨声,亲手点了一炉香。
他们落脚的这间别院,名唤天香苑,是从徐愿那里借来的。
乔庄主自己在金陵城里并没有置办过产业,只因多年来,他和徐愿一直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金陵城是活财神发家的源头,他不会染指。当然,他所在的潜山一带,便完全是他的地盘他做主,绝不容徐愿伸进手来。
见雨小了些,顾菟却莫名有些心浮气躁,走到窗前去看外面的天色。
他不运功时,只是两鬓发丝斑驳,并不是满头白发的模样。
可满打满算,他也才而立之年,一身玄裳黑袍,倒衬得人越发憔悴了。更不要说那张脸,因少年时烧伤创面太大,火毒肆虐,至今仍是半面枯槁,狰狞如恶鬼……
乔乐康在身后默默看着他,良久,才悠悠开口:“师兄,等你这趟回去,我引见钟姑娘给你认识。”
顾菟转过身,窗檐的影子落在他的侧脸上,大片伤疤隐藏在黑暗里,完好的那半边脸轮廓深邃,显出一种别样的英俊,依稀还是旧日模样。
他又惊又喜:“你终于要成婚了?”
乔乐康轻声道:“是啊。这么多年,家早散了,人、也都走了……该有个新的家了。”
顾菟欣慰道:“你想通了就好。弟妹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乔乐康忽然道:“不,这姑娘大字不认识几个,可说是目不识丁。可正因如此,她对我是打从心底里崇拜信赖,全心全意待我。”
顾菟沉默了一会:“……恭喜。”
乔乐康又道:“成礼那日,还要请师兄充作高堂。”
顾菟微一犹豫:“这,我名声不好,只怕连累你……”
乔乐康定定看着他,坚持道:“师兄!”截断了他的话。
顾菟只得点头:“我一定去。”
过了会儿他忽然问:“对了,弟妹和小乔处得来吗?”
轮到乔乐康沉默了:“……还好吧。”
顾菟瞥了他一眼,不放心又道:“你别让那孩子受了委屈。”
乔乐康无奈:“师兄,没几个人能让那小子受委屈的。他就差没上房揭瓦了!”
顾菟摇摇头:“他从小受了这么多苦,我自然不放心他。”
乔乐康凝视着他狰狞的脸、斑驳的发,终是欲言又止。
檐外雨潇潇,他出了一会儿神,索性摆开棋枰,温言道:“师兄,我们好久没下过棋了,来下一局吧?”
顾菟点点头,到他对面坐下。
师父青丘君还在时,常爱拉着师娘下棋。纹枰对坐,焚香听雨,仿佛仙家辰光。
他们两个小不点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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