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桐宇冷笑一声:“你那位故人既不知名姓,又不知身在何方,很容易找吗?”
梁御风见他坚持,只好挥挥手打发小童出门。
的确,比起茫无目的地寻找那位不知名姓的故人,荆湘一带自古巫风盛行,又是三苗聚集之地,对付这等怪力乱神之事想必自有独门秘法。
石桐宇此举,表面上看当然是想尽快使两人身魂复原。私底下嘛,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想撇清自己是幕后主使的嫌疑?
那也要看梁少爷信不信!
小童见他俩行径古怪,眼睛瞪得老大。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被打发出门。
俗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去了半日,便回来禀报说,城外仡莱苗寨里有一家巫师远近闻名。那家主人修习祝由之术,本是从湘西沅陵一带迁来的,老本行其实是赶尸。而赶尸,又称移灵、走影,是可以利用符箓和摄魂铃驱动尸体行走的法术。
连没有魂魄的尸体都可以驱动,何况只是让两个大活人神魂归位呢?
石桐宇似乎大为意动,可惜小童随即又说道,事有不巧,前段日子那家有亲人出了事,主人家心急如焚,到处求医问药,据说已经带着病患连夜搬走了。
闻言,石桐宇沉吟不语。
梁御风哥你若想去,我陪你去便是。”
石桐宇瞥他一眼,冷笑:“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们急需这苗巫救治,他就搬走了?”
梁御风摇着扇子,不慌不忙:“也许就是这么巧?”
石桐宇瞪他一眼,他笑得越发温柔至极:“巧不巧的,我们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打蛇随棍上,手臂一伸就去揽石桐宇的肩膀。
石桐宇目不斜视,脚下却已瞬间移开七八步,径自向小童问明路途,拂袖而去。
“哥哥,你倒是等等我啊!”梁御风不以为意,笑嘻嘻疾步跟上。
石桐宇看他大呼小叫引得路人纷纷侧目,丢不下那脸,只好放慢脚步等他。
梁御风追上他并肩而行,才过片刻,忽然冷不丁道:“说起来……不知道那位家主年岁几何,相貌如何啊。”
“呵呵……”石桐宇闻言,冷笑一声。鄙视之情,溢于言表。
“哥哥你误会我了!”梁御风大摇其头,“我只是顺便猜测下他会不会是我那位无名大哥而已。”
“……”石桐宇一时语塞,随即便反唇相讥,“那个无名难道会是苗人不成!”
梁御风拊掌一笑,心悦诚服:“哥哥果然心思缜密,我自愧不如。”
两人吵吵闹闹,竟也转过陡峭山势,绕过茂密竹林,行得大半日,终于瞧见了斜坡上鳞次栉比的吊脚竹楼。应该就是小童探听到的仡莱苗寨了。
一路行来,石桐宇始终步履轻盈,梁御风却开始磕磕绊绊,脚下虚浮无力。除了还不能完全适应新换的壳子,便是没有内力难以持久的缘故了。
见石桐宇未曾留意到两人间这点差别,他心里雪亮,索性单刀直入问道:“哥哥,你的丹田内怎这般空荡?不知如何才可调用内息?”
石桐宇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我修习的心法天下独步,其中秘法关窍,岂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可以勘破的?”
中原武林藏龙卧虎,各家各派的心法更是五花八门、各有所长,如果说真有气海破碎仍可以修炼的独门功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梁御风耷拉下嘴角:“你可以调用我的内息,我却用不了你的。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石桐宇顿了一下,漠然道:“谁说这世上事事都会公平的。”
梁御风闻言笑道:“哥哥此言差矣。咱们现下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正应当同舟共济。不如哥哥你教教我你的运气法门?”
石桐宇一口拒绝:“独门秘法,恕不外传。”
这借口真是万无一失,这种独到的心法谁会随意泄漏?
梁御风特委屈:“好吧。但我走不动了。”
石桐宇不耐烦了:“那就在此歇息片刻。”
梁御风摇摇头:“那倒不用。我知道哥哥心急如焚,看到寨子近在眼前,一定急坏了吧?”
石桐宇忍不住扭过头,看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梁御风张开手臂一个猛扑,整个人趴上了他后背,差点害他摔个嘴啃泥。
“你……”他刚想把这货掀下去,梁御风何等乖觉,立刻像八爪鱼一样巴住了他,死活不放。
“几步路而已,哥哥你就背背我吧!”
石桐宇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滚下去!”
“我偏不滚。”梁御风涎着脸。
“你!”石桐宇一时情急,用上了功夫,把他震落在地。
沾衣十八跌。
这功夫没什么出奇,武林各家各派几乎都有同类的相似功法。内力外发,触身即跌。
没错,它们唯一的、共同的要求就是内力!
而石桐宇这招,毫无滞涩,炉火纯青。
——内力收发随心,运劲娴熟自如。就像梁少爷苦练多年的内力,本就是他自己的。
这一切从发生到结束都极快。
两人气劲暗中相撞,一触即分,可都已心知肚明。
梁少爷的壳子好用不?任督二脉贯通,已达先天之境。这等深厚内力,刚换了新壳子的人就能信手拈来,驾驭自如……
哄谁呢?!
这熟练的架势说没演练过谁信呐?果然这“神魂颠倒”是石桐宇早有预谋吧?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