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四周将他们包围的杀手们扔掉无法使用的枪，从楼顶顺着绳索滑下，巴基眼底不由自主笼罩上一层阴霾。

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你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回联络点。”

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林恩捂着额角站起身，环顾一圈将他们围在中央的杀手，微微叹口气。

冬兵的失联自然不可能让九头蛇无动于衷，一定会派出暗线来找，那么顺着巴基的行踪发现自己也是迟早的事。虽然巴基曾说来带他回去也是任务的一部分，但林恩知道，在自己明目张胆背叛后，皮尔斯肯定会不留余力地调查原因……而当他查到那些东西之后，那人就会明白，他和九头蛇绝对没有任何共存的可能。

他不会杀死冬兵，只会杀死自己。

“我去和他们说。”

显然也想到是由于自己而暴露了林恩，巴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但杀手们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动作整齐地从腰间拔出匕首，他们毫不留情挥刀而上，目标却不是冬日战士，而是他怀里脸色苍白的林恩。

啧。

抬起机械臂，挡住从上至下挥来的一刀。巴基看了眼林恩，见他点头示意不用管自己，虽然不太情愿，但现在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有先把这批人解决掉，他们才能真正安全。

眼见冬兵已经和人混战在一起，林恩也不敢耽搁。在地上滚了圈，避开扎来的匕首，从腰间拔出巴基行动之前递给自己的手。枪。

“砰——！”

子弹射出的声音划破夜空，呼啸而去，准确嵌进其中一人的胸口。但剩下的杀手却并不受影响，依然从不同方向朝他攻击而来。在打架的间隙回头了林恩一眼，发现他虽然被数倍于己的敌人包围，却没有特别勉强的表示，冬兵稍稍放心了些，终于把全部注意力分给了眼前的对手。

“你对他投入的关注太多了。”

似乎只是要缠住他，让自己无法去帮助林恩。那人盯着他看了会儿，闪过机械臂挥来的一拳后，冷冷开口：“这不像你。”

“他是我的任务。”

皱起眉，巴基向前迈了一步，打开他去掏枪的手：“皮尔斯让我带他回去，不是你们。”

“那你一定不知道任务内容已经变了。”

被冬兵一脚踹在胸口，撞塌了墙边堆放的废弃钢材。那人艰难喘了喘，才狼狈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沾染的血迹：“上面让我们不惜一切杀掉他，而你现在却在阻拦。”

“……”

眉头皱得更紧，巴基眼神变了变，想起刚刚林恩说要毁掉九头蛇时语气里的坚决，终于模糊意识到了什么。

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会让别人在自己眼前伤害他。

他说过要保护他的。

“所以，你也想和他一起背叛九头蛇吗？”捡起刚刚被打掉的枪，对准巴基，那人打开保险，神色开始变得阴狠。

“和你无关。”

自然不会将这点威胁看在眼里，巴基冷冷道。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动作的，只听见子弹与机械臂碰撞发出的脆响，然后，那个杀手便被直接抓住了脖子，抵在墙上。

“这个命令还有多少人在执行？”

用力收紧，仔细观察着那人脸上每一寸痛苦的变化，他眼睛里的杀意几乎要喷薄而出。

“当……当然是……所……有人……”

断断续续说。那人从冬兵脸上移开目光，落在他们身后，嘴角硬生生扭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你……救不了……他……谁都……不行……！！”？！！！

向来敏锐的直觉瞬间发出了警告。巴基条件反射一用力，却没有再看手里那句尸体一眼，而是急急转过身。

“林恩——！”

一个过肩摔，将最后一个杀手放倒。林恩抬起头，看着那边掐着人脖子不知在说些什么的冬兵，抹去脸上被划破的伤口，刚想迈步走过去，却突然看到他猛然转身，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恐惧，大声喊着自己的名字。

与此同时，他身后传来了刺耳至极的枪声。

怎……？

瞳孔中倒映着冬兵瞬间扔出匕首的轨迹，随即空气中传来一声惨呼，显然是哪个倒霉的家伙被刀直接插。进了喉咙里。这才意识自己可能留下了漏网之鱼下来，他张张嘴，想要道谢，可从喉咙里奔涌而出得却只有粘稠的鲜血。

胸口传来被什么洞穿的凉意，随即便是模糊一切的剧痛，几乎夺走了他全部的意识。

空气中，有浓重的铁锈味道蔓延开来。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冬兵不敢置信睁大的双眼里，随即视野倾翻，合着从心脏流失的血液，重重摔在地上。

他眼底终于失却了所有的光。

“……”

安静看着林恩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有那么一瞬间，巴基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的意识第一次支配不了他的行动，就好像灵魂和身体分离，他明明在朝林恩身边跑去，可精神仍留在原地，看着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看着自己从满地鲜血中抱起林恩的尸体。

他看着自己颤抖着摸上他的脉搏。

他看着自己沉默了很久，双眼渐渐变得通红。

他看着自己突然如同疯了般，狠狠握拳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仿佛从心底流淌出的哀嚎。

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

他还能怎么办。

整个世界像笼罩进了真空地带，所有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