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这边盘算着,那边夏婵已经被堵住嘴拖了下去,就在殿外,由梁平安和小达子亲自动手打起了板子。
宋杰透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情形有点不忍心,但瞧着元清帝的神情,还是选择了闭嘴,总觉得他若求情非但帮不上忙,还会火上浇油。
听着板子啪啪啪击打声和夏婵抑制不住的痛哼声,冷汗从额头上渗了出来,想想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后知后觉感到害怕。
梁平安冷汗比他流的还要多,这一板子一板子打下去,手都是颤的。
“安国夫人到——”
随着一声通报,皇后立刻拉着宋杰跪在了元清帝面前:“……臣妾为后宫之主,监管无方,求陛下责罚。”
安国夫人一路到了紫宸殿,看到殿外的刑责,又看到殿内的情形,原本汹汹气势便降下去了几分。
“老身见过陛下。”
“老夫人安好。”元清帝忙叫夏恭给安国夫人看座,安国夫人已经年近九旬,在大魏已经算得上是人瑞,这样的人即便没有夫人的称号,也是极受人尊敬的。
安国夫人光看长相是个十分慈和的老太太,走路稍稍有些颤,但还算精神,被贴身的嬷嬷扶着。
元清帝主动道:“是朕管教无方,叫老夫人看笑话了。”
嘴里说着,却亲手扶了皇后起来。
安国夫人瞧着心里就有了数,顿时改了态度,她原本进宫来也不是为了追究责任的,摇摇头道:“陛下此话却是错了,皇后是极好的。”能这样毫不避讳直白指出元清帝错了,又夸赞皇后的,除了宗室几个年老的长辈,也就只有她了。
“老身并非是来为瑄哥儿讨公道,正相反,老身是来请罪的,是老身管教不周,致使小辈无德,做出欺男霸女有辱门风之事,还望陛下恕罪。”
【只盼陛下看在我豁出老脸的份上,大事化小了。】
元清帝眯了眯眼,看来张瑄的死果然不寻常,或者是张瑄做过些什么,让安国夫人担心怕他查出来连累张家,不得不来求情。
安国夫人既然不顾脸面说出了这样的话,他自然要给面子,何况他也不是真的要置夏婵于死地,便顺势道:“老夫人此言差矣,老夫人年事已高,岂能顾及所有子孙,瑄哥儿之事朕亦十分心痛,还请老夫人节哀。”
安国夫人面露痛色:“只怪瑄哥儿福薄,身子骨太弱,夜里忽的发起了热,不等大夫赶来就去了,实在教人痛心,只是一事归一事,瑄哥儿以往做错了些事,如今他去了,老身便想着为他谋些福报,将他做的那些个错事一一补偿,好叫他在下面少遭些罪。”
老夫人神色黯然,叹了口气:“陛下也莫要责怪那位婉侍,毕竟是瑄哥儿有错在先。”
【唉,我这张老脸在陛下面前是丢尽了。】
元清帝更加断定张瑄做了极严重的错事,老夫人怕影响张家,所以以退为进,道:“老夫人高洁,此事朕允了。”
瞧向窗外,淡淡道:“既然老夫人不做追究,便饶她一命,将人拖下去。”
梁平安几乎瞬间就停了手,看着腰下血迹斑驳的夏婵,慌乱了一瞬,忙蹲下身去看她的脸,见她眼睛半睁还有呼吸,顿时松了口气,立刻招呼小太监们小心将人抬走。
他下手有分寸,应该没伤着筋骨,有长乐公主的止血药,很快就能好,只是得忍着些疼了。
这会他也渐渐恢复了理智,陛下既然让他动手,显然并不是想要夏婵的命,夏婵这样,吃些苦头也好。
而且连他自己也该反省反省了。
元清帝不知道张瑄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安国夫人豁出脸面来求他,但既然能让安国夫人心里连声感叹丢脸,想必定然是极严重的事,本打算将此事揭过,这会听着老夫人的心声,却反而想查个清楚了。
便没有立即放安国夫人离去,而是拉着她聊了起来:“老夫人近来身体可好?”
安国夫人咳了一声:“唉,还算健硕,只是比不得从前了。”
正东拉西扯聊着,元佩进宫来了,元清帝立刻将他宣了进来。
元佩进来见到安国夫人愣了下,行了礼道:“臣失职,无法给出张三郎的尸检报告,还请陛下降罪。”
【来找陛下?果然有问题!】
元清帝挑眉:“为何?”
元佩道:“臣与杨院使去到承恩侯府,张三郎已经大殓,承恩侯并不愿开馆验尸。”
就他所知大魏人死后第一日大都先小殓,即招魂、沐浴、裹尸等,一日或三日后,才会大殓,装入棺中,张三郎凌晨断气,到他们上门才不到半日,却已经大殓,而且承恩侯各种借口拦着不让他们验尸,实在可疑,但他和杨院使又不能硬闯灵堂,便只能趁机脱身,让杨院使稳住承恩侯,他来找元清帝报信。
【糟,这孽障,该让查才对,遮遮掩掩才引人怀疑。】
安国夫人目光微变,见元清帝看过来,脸色黯然道:“时远骤然丧子,只怕一时接受不了这个打击,行事慌乱了些,还望陛下莫怪。”
张瑄的父亲张召,字时远。
只怕不是慌乱这么简单,元清帝眯了眯眼,若非他能听心,只怕也会碍于老夫人的求情将这件事抹过去,但听着她的心声,却不愿了,只是当着老夫人的面他并不表露,只淡淡道:“老夫人也请节哀,既然瑄哥儿是病逝,便不扰他安眠了。”
等送走安国夫人,立刻招来谢同,吩咐他和元佩一道去调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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