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度紧张的精神乍然放松之后,会产生一种极度的疲乏,其实能任由自己疲乏也是很幸福的。成才闭着眼睛听着三多的哭声,好不容易等着那股子完全脱力的感觉稍稍缓过去了点,总算有力气开口说话。
他无奈地拉长声音问三多:“你在哭什么啊?我现在可是伤员,结果呢,给你哭得脑仁儿都疼了,你再这么哭下去,小心我轻伤变成脑震荡!”
三多有点难为情,揉揉眼睛抽抽噎噎地说:“我……我真担心你给豹子吃了!”
“豹子?”成才一愣,睁开眼睛正好看见三多用力点头,他有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你担心个啥,我这身肉练得硬着呢,豹子不会吃我,怕硌着牙!再说了,这两天就顾着跑了,啥也没吃,饿得我眼睛都绿了!真来只豹子,信不信我把它给吃了!”
齐桓凑过来笑呵呵地说:“哎,豹子不错啊,成才,我决定了,往后你外号就叫豹子吧!多威风啊!都快赶上我八一菜刀了!”
成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菜刀,雪鹰给我起了个代号叫苍隼来着……”
袁朗在一边摆摆手,说:“嗯,叫我说就叫猎豹好了,响亮,也贴切,那什么苍隼青笋的,又矫情又拗口,雪老鹰就那么点见识,他能起出来什么好名字!”
成才闻言,又惊又喜地看着他,这番话无疑代表着袁朗已经正式接纳他成为a大队三分队的一员了。三多也终于破涕为笑,伸出右手与成才紧紧握到了一处。
这时,卫生兵忙乎完了手头的事情,直起腰来对袁朗说:“咱们得赶紧走,他肋骨大概给撞裂了几根,加上其他擦伤瘀伤内出血,这都算是小事情,主要是左肩脱臼,他自己勉强给接上了,可还是有点错位,得马上回去让大奔给他正回来。”
三多一听,顿时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齐桓立刻接茬说:“自己接的?那还不得疼晕过去啊!我说豹子,你可真狠!”菜刀在训练中那也是以自虐出了名的,可这会儿让他想想给自己接骨,还真有点头皮发麻。
成才拍拍三多的手以示安慰,“其实现在想想觉得还行,心一横眼一闭牙一咬,也就过去了,我运气不错,晕了那么一小会儿,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没啥感觉了,总比零打碎敲地一直受活罪强。”
身边的人听着他小声说话,一时间都沉默了,不是没设想过他遇到了什么,可听见他亲口说的感受是截然不同的。更何况在他泰然自若地说出口的这些话背后,天晓得还藏了些什么。
袁朗长长地吐了口气,说道:“成才,别说话了,好好儿休息。”
河马很迅速地升空,一路上齐桓对两位陆航的兄弟不住地赔礼道歉歌功颂德,说:“兄弟们不会在意我说的那几句瞎话吧?嗨,我当时也是急昏了头,就顾着担心身边这个木头小子会多心,兄弟们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副驾乐呵呵地说:“小事儿小事儿,人找回来了就好,你们这个哥们儿,不容易呀。”
回到前哨,那里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强光手电都打开了。原地待命的众人早已得了消息,正翘首盼望,河马一落地就呼啦一声全围了上来。袁朗一跳下地来就跟雪鹰一起进去向大队报告好消息,齐桓则忙着当起了新闻发言人,给大伙儿解说成才的惊险遭遇,声音里透着股子得意劲。他讲得眉飞色舞,听得人群中不住地发出“啊”“哦”“嗯”之类毫无意义的语气词。
大奔自然没跟着凑热闹,不知为何表情相当愤慨地跑到成才的担架边,听完那名卫生兵的简要说明后,撸起袖子活动活动手腕,扶着成才坐起身来,大声说:“你这肩膀得卸下去重新接上,小子,给我挺着点儿啊,可别晕过去,我还有笔账没跟你算呢!”
眼看着大奔上手开始比划,三多马上闭紧眼睛把头给扭了过去,光想都觉得疼!
卡拉,卡拉,耳边响起一阵让人汗毛倒竖的声音,然后就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三多忍不住转回头,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成才已经躺回了担架上,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上滚落,硬是连哼都没哼出一声来!三多又是佩服又是难过,
大奔眯起眼睛仔细观察了成才好一会儿,直至他的表情开始平静下来,显然疼痛已经逐渐散去,这才开始炮轰。不过,尽管口气还是跟吃了枪药似的,他的表情却温和了许多:“喂,顶不住就吱一声儿,死犟个啥!这个拿着,疼了就抹点儿。”说完扔下一瓶医疗所自行配制的药膏,转身就走。
三多纳闷地看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在生我气?那也不该算在成才头上啊”
一边的那个卫生兵终于吃不住劲,噗地一声笑出来,对着成才说:“知道么成才,你可算是把这炸药包给点着了。”
三多看看成才,成才也看看三多,两人一致莫明其妙地摇摇头。
卫生兵笑了半天,吊足了他们的胃口,这才把原由告诉了他们——原来前两天大奔忽然发现心理小组的某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瞅见他就狞笑,问他为什么,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涉及职业操守的问题,绝对不能泄露。大奔一怒之下拿了根差不多有一尺长的金针在他眼前晃悠,这人那,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这下果然麻利儿地招了。
“还记得前阵子让一分队用感觉剥夺折腾得快死的那小子,叫……成才的不?他放出来之后我们给进行紧急治疗,深度催眠中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