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训练或者演习，袁朗都会早早就说一声，忙完之后再发个短信，寥寥几个字，他也会简单回复近况。

这次没有任何通知，应该是突然任务。

有工作的时候可以全心投入，闲下来他就有点不可自制的乱想。

老a受伤是家常便饭，就算真的出事，心理准备也是一早就有了的。

他想，不应该担心的，又没有用。出事没出事他总会知道。

但大脑还是乱糟糟的，渗得慌。

自己不会是连脑子也伤了吧……

17

成才接了个电话。

那边说：前几天临时出任务，没音讯担心了吧～

成才想说“没”，却鬼使神差发了一声“嗯”。

果然是脑子坏了。

那边得意了好一阵子，得瑟两下声音突然黯淡下来。

成才觉察出不对，小心问：任务还顺利？

嗯啊。

受伤了？

没有。

我不是问你。

……全体南瓜活蹦乱跳欠削依然。

哦。

一秒，两秒，三秒……

离了队成才耐性不比以前脾气也不大好，而且只是针对某人，于是发飙：到底怎么了？！

袁朗很无辜：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真的。

那你一副天塌下来的语气是什么意思啊！

袁朗叹口气：就是太顺利了啊～～要是受个小伤就可以休病假去看你——

成才一指按下手机右侧红色的键。

18

十一黄金周前几天，成才发短信说这几天不要找他，忙。

袁朗说好，别累着。

他也忙。

老a和旅游公司的周期其实很类似。

有时候习惯就是这样。

刚开始几天袁朗忙里偷闲的时候摸着手机手痒，一想对方应该有事呢还是算了，本来一直放在桌面的手机就收到抽屉里。

想起来的时候，又没带在身边。

后来所有琐事一起涌上来天昏地暗没日没夜，等到再次有空抬头看太阳，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成才忙到月中。

军区接连季度演习，然后是野外驻训，袁朗忙到月底。

终于能安稳趴在宿舍的床上，精疲力竭的袁朗睡到第4个小时，大脑进入活跃期。

他梦见成才，对他说：距离产生的，只有距离。

在半夜里惊出一身冷汗，手忙脚乱翻出手机，早已没电。

19

夜里的寒风一点点冻结睡意。

袁朗出神地看着手机屏幕右上方的小电池一格又一格前进，消失，重来。

醒来时是两点，充好电是四点半，显示时间不断变化。

短信打满满的一条，看了几遍删除，重新输入。

反反复复。

他想，等到七点，或者六点半……也不差这半个小时。成才有点儿起床气，还是七点吧。或者还是打电话比较有诚意……

大脑像被戳了无数个窟窿，堵上麻线搅成一团。

狠狠揉搓着脸，手足无措。

五点将至的时候，手中的高科技响了声午夜凶铃，这条不知年月姗姗来迟的短信把他惊得从床上蹦下来。

我忙完了。

直到清晨六点，屏幕显示的仍然是这四个字。

袁朗却像是读了篇两百万字关于人生的。

20

好容易熬到时间，袁朗酝酿一番，发了个短信过去。

这条从两点煎熬到七点整整五个小时的短信，只有浓缩的三个字。

醒了吗？

等待回复的期间，cos熊猫的吴哲来交报告。

他盯着袁朗看半晌，得出结论：自己的黑眼圈，相比起队长的烟熏妆，实在微不足道。

心理平衡后回去补眠。

午夜凶铃终于再次响起，窗外阳光灿烂。

方便吗？有话跟你说。

反复读了十几遍，袁朗才回过神来自己一直在憋气，于是深呼吸，那悲壮气势如同面对千军万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按下拨号键。

21

两个人都认定对方是自己的另一半其实很不容易。

生命里从来不是只有爱情一件事情。相守越是长久，爱情似乎越来得次要。

时间磨去浪漫与甜蜜，触电般的心动已经不再考验心脏，这时候维持的就是些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默契，理解，欣赏，配合，在一起。

成才受伤，复员。相隔两地，感情的基础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袁朗努力维持着原相，因为他无法找到更好的方式。

但任他是无所不能的老a队长，事实终究是事实，成才也不是哄哄就乖乖听话的孩子。

独立的两个人，这一步，总会走到。

总得面对。

22

习惯确实是这样一回事。当习惯没有了时不时的一条短信，或许，也就不觉得少了什么。

“我知道老a有多少事要去做，一天恨不得当一年使。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有些问题没想明白，总是疙疙瘩瘩的。你知道这些，所以一直由着我性子。但我得弄清楚，给自己，也给你一个交代。”

成才这些话很明显已经酝酿了很久，可说出口还是乱七八糟没有章法。

但袁朗听懂了。

袁朗想，他真冤，他本来只是来道歉的。

结果现在他不知道，成才自己也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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