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卧室,床头柜上干干净净的,哪儿来的钥匙?
“在床底下。”武清跟在江浩然的屁股后头,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搓着手说。
江浩然掀开床罩,没钥匙,倒是有一个大礼盒。
“送你的,”武清一屁股坐到他床上,再次被他拎小鸡似的提着肩膀拎了起来。
江浩然被市政府表彰授予了十大杰出青年的荣誉,武清从旧同事那儿听说了好消息,于是买了礼物巴巴地送来,特意藏在床底下,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谢了。”江浩然说,把那个礼物放在手上掂了掂,玩笑道:“不是炸弹吧?还挺沉。”
武清定定地看着他,只见他唇角上扬,那抹笑容固然俊朗,却也不正经得伤人。
“这个就很便宜,”武清磕磕巴巴地解释:“因为我现在的工资很少,也买不了很贵的礼物给你。”
在行政单位上班,每天都要朝九晚五,工作非常的无聊,武清因此越发怀念在江浩然身边当小跟班的日子,几乎快对江总思念成疾了。前两天,他拿了工资,立马在网上预定了一台新手机,可是今天为了给江浩然买礼物,他断然取消了交易。
“你先回家吧。礼物我会拆的。”从军校到北疆,再到生意场上的历练,江浩然早就练就了一副刀枪不入的外壳,尽管颇内心有些被武清的这份纯情打动,可面上仍旧强势得无法撼动,请武清打道回府,别再跟这儿浪费时间。
“我去上个厕所。出来就走。”武清再也不想和他对峙了,躲去了洗手间,
江浩然把那份礼物放在床头柜上,一粒粒解着衬衫扣子,忽然发现家里被收拾得干净整齐,连本来坏了来不及换的灯泡都被换过了,他不由地一怔,光着膀子站在空调底下吹冷风。
可能是脱离部队太久了,武清这样儿的追法,不禁使江浩然又回忆起了那段山中岁月。彼时他是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小伙子,非得带一群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兵,故而每天不得不装得神憎鬼厌的,连自己都讨厌自己。为了能向他献媚,也是义务,所有兵轮流照顾他的起居,不是给他打扫屋子,就是为他做宵夜,一如今天的武清,傻乎乎的,种种搞笑行为叫他啼笑皆非。
武清在洗手间磨蹭了很久,出来才发现江浩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他呆呆怔怔痴痴傻傻地望着江浩然那片赤裸的胸膛,斜侧的睡脸,只见在灯光与阴翳之间,江浩然的五官失去了平常的气势,也许是因为眼眸闭着,遮住了他凌厉的眼神,却显得越发俊美,以至于武清一看便烧红了脸,口干舌燥。
武清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十指拈着被子替江浩然小心翼翼地盖好,又情不自禁地偷亲了江浩然的脸一下,正偷着乐呢,忽然来了一阵嗡嗡声把他吓了个肝颤,一看声源出自江浩然扔在床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称呼是大美人,武清几乎想也没想,脑子一热便接了电话。
“江先生你的卡包都掉在我办公室里了,”阮悠游笑着嗔道:“你不用来拿了,我叫快递给你送过去。”
“他累了,睡着了。”武清的心跳加速,等一阵沉默过去,他继续道:“等他起来,我叫他回你电话。”
“哦……”阮悠游那边迟疑地应了一句,反应不算大。
“还有事情吗?”武清问。
“其他没什么,就是想问你一声,你接他电话经过他同意了没有?如果他睡着了,你擅自接他的电话,是不是不太好?”
武清的嗓子发干,脑子当机的间隙,只听阮悠游淡淡地说:“不用告诉他我来过电话了,也没什么大事儿,你好好照顾他吧,再见。”
第89章
这天晚上在梦里,江浩然又回到了令他觉得亲切又熟悉的雪原。尽管他的军装已经陈旧,肩章上缀着的银星也早就脱落,可他驾着吉普车的感觉依旧不变,还是这么快,这么猛,在雪地上狂奔,向着皑皑的雪峰进发。沿途溅起的泥星浇在了车皮上,厚厚的积雪在车后腾起一阵白色的烟雾,在他的视线尽头,一抹地平线淡淡静静地存在着,而天空高远,世界充斥着一股直白而遒劲的美。
“你醒了啊?”武清揉揉眼睛,他趴在江浩然的床边上,抬起埋在胳膊肘里的脑袋,乱蓬蓬的头顶活像只小刺猬。
有那么一会儿,江浩然还以为武清就是当初在他身边的某个列兵,他们有差不多的傻劲,生活在肉眼可辨别的困境之中,又可怜又好笑。
“嗯。”江浩然伸手拿床头柜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凉白开。
“还早,你要不再睡会儿?”武清问。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我忘了带我家的钥匙,我爸妈又出门了……”武清嗫嚅着,他的确不会说谎,脸像个小孩儿似的,敏感,一说谎就红。
“你是把我家当你家了吧?”江浩然讥讽地勾起嘴,一看窗外天还是蒙蒙亮的,跟罩着层墨色的纱网一般,他不禁又想起了那段在部队的日子。
那时他每天都醒得忒早,为了把个别赖床的士兵叫起来,甚至不惜扯开嗓子唱流行歌曲,两首刘德华,三首张学友,混搭着罗大佑齐秦和周华健,荒腔走板的江氏唱法差点儿把他自己都笑死,可表面上仍旧不苟言笑的,日复一日地装着正经,内心逐渐有变态的倾向。
也许是因为回不去了,所以才会做这样的梦,可这并不代表他对眼下的生活不满,只不过偶尔回家面对着空落落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