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妙华同紫胤笑言起来:“总之便是如此,若有机会,妙华倒真想见一见紫胤心中的姑娘。”
姑娘……
谢知非不是姑娘,然而紫胤却不由想到了谢知非那具镇在水下的粉衣女子,即便不知晓谢知非那一世渡劫是何模样,但想来定然万分有趣。
此念一起,紫胤眼下笑意渐显,如墨染清池,风光旖旎。
“不是姑娘。”
不是……姑娘?
紫胤的意思,莫不是说,那人是个男人。
息妙华愣了半响,男性道侣虽少倒也不是没有,只是陡然这么一听,难免惊奇:“那妙华更好奇了,也不知是哪家门下俊杰。”
既息妙华已知晓,除了谢知非渡劫这事外,对于其他无关紧要的实紫胤不在守口如瓶。
虽说谢知非这一世入空门或许是为了镇心魔,然而遁入空门便是佛门弟子:“他如今是佛家子弟。”
“……”息妙华这下不是惊奇而是惊吓!
佛不同道,佛门五根清净四大皆空,嗔痴怨念情爱憎恶皆化流水浮云。
紫胤喜欢的人若是佛门中人,不负如来唯有负卿,紫胤这一片心意注定付之流水。
“紫胤……”眼前之人年幼失双亲,少年失师长,青年失宗门。
一路少私寡欲磨涅而来好不容易修成仙身,原本可自在逍遥,如今却遇到这般事。
即便外表冷冽,这些年紫胤常驻万花,息妙华早已知晓这人私下的长情。
如此这般,如何不让人唏嘘怜悯,息妙华自认若她能先一步知晓紫胤动心之人乃是佛家门下,定然不会为起点醒,累其日后:“……你……”
细碎的话如同叹息,然而紫胤没听到。
紫胤这时候心情非常复杂,脑中一片空白!
任谁被他人猛的一说:嗨,我跟你说个秘密,你挚友其实不是你挚友你挚友是你心上人。
而且在说完这个将人砸得头晕眼花的重磅消息后,说消息的人还紧接着接着例出一二三四的证据作证这个话,恐怕被告知秘密的人都会如紫胤这样,神思不宁、茫然无措。
息妙华信誓旦旦他这是动情,然而紫胤身在此山不自知,被人点醒也是雾里看花不真切。
此时紫胤唯一知道的是,在他自己尚未曾确信此情为何的时候,再寻谢知非显然不合适。
只待缓一缓,看后续又是如何。
想到这里,紫胤暗自叹了声冤孽,将视线放远。
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枫叶丹,乌柏红。
树树秋声,山山寒色。
弥勒峰上由积雪融化的雪水不停的往山下流去,绕过山峰幽谷,东流入海。
嵩山上乌柏数的叶子先枫叶一步红透,正是八月天,万物入秋之时,一抹斜阳晚照,不见萧瑟但见静雅。
山中不知岁月,人间寒暑春秋。
崔浩那日怒火中烧的回去后立刻让手下出去打听。
这些手下知晓崔浩的脾气,一日不到便将消息收集齐了,崔浩一看,七窍生烟。
感情说魔帝他老人家被个佛门新秀劝皈佛门居然还算好的,有不少消息已开始说魔帝被佛门的秃驴毙于掌下,连酒楼的说书先生已经开始了新的剧本:佛门大师力战魔门罪首。
什么般若波罗掌,什么大日如来神掌。
什么大战三千招,什么力斗三日月。
高潮迭起、转折不断,剧情那叫一个精彩,就好像真的有这么回事一样。
说书的眉飞色舞,听书的大声叫好。
崔浩耐着性子去听了一家的戏,面上表情也很精彩。
比那说书的故事还要精彩。
崔浩:这绝对不能忍!
一刻钟一盏茶,都不能忍!
可是崔浩不想忍,现实却让崔浩不得不忍。
北魏贵族多信沙门,这些人手下人命多了,午夜梦回即便不怕鬼魂索命,惯了锦衣玉食、贯朽粟陈的生活后贵族们免不得忧虑身后是否会入地狱受那红莲苦难。
死后去那西天极乐便成了这些人的寄托,佛,在王公贵族中生就不衰。
对于过惯了靠拳头说话入住的北魏贵族而言,他们更喜欢笃践实履立的修佛方法。
崔浩厌佛,那日在皇宫骂崔模信佛,就如同骂他们一样。这下新仇旧恨一起,王公贵族默契联手对拓跋焘施压:罢免崔浩。
那些人想崔浩从朝堂滚蛋也不是一天俩天了,只不过不管是拓跋嗣还是拓跋焘均极尽信任,崔浩也就没把这事当一回事。
然而这天地间有个奇怪的道理:好事坏事从来不是轮流出现,而是扎堆的结伴而行。
在崔浩还没想好怎么提前死这群番僧的时候,新登基的拓跋焘终于顶不住鲜卑贵族的压力,给崔浩放了一个大长假,假期的截止之日不明。
只是每当拓跋焘有要事不定的时候,就会将崔浩召进宫中商讨,因而崔浩仍然能掌握国家大事的走向,依旧是拓跋焘眼前的大红人。
有了足够的假期,崔浩便有了更多的时间同寇谦之谈合作。
一心光大道门的寇谦之怎可能是崔浩的对手,还没半个月。寇谦之半推半就的合作了。
合作的能容如下:寇谦之负责忽悠拓跋焘信道,崔浩负责忽悠拓跋焘灭佛。
崔浩擅长大局谋划,寇谦之精于卜占,两人消息共享资源互通,事事尽在掌握中。
一道一魔,一唱一和,这出精彩的双簧戏让拓跋焘充分的见识了什么叫做一语中的——说什么是什么,绝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