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杨博。”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虞璁有短暂的大脑当机。
他怎么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严世藩在史书中,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当今世代,天下绝才有三。
陆炳,杨博,还有他自己。
陆炳自然不必说,现在还在发改委解决商业税的问题,严世藩也被充分利用,成功在不留污名的情况下进一步搞垮了朝鲜。
杨博……这人在出现之后,被自己扔哪里去了来着?
“陛下,此人在中第之后,被您安排去了蒙古试验区,同曾铣一起镇守此处。”
“哦哦。”虞璁点了点头,心想真是牌太多都不知道怎么打。
“而根据这三年军英阁得到的反馈来看,”毛伯温罕见的露出了笑容:“此君论才略胆识,皆是可堪大用之才。”
虞璁挑眉道:“怎么说?”
“他与唐顺之、曾铣等人直接设计了完备的试验区防御体系,在没有城墙的情况下也能妥善御敌。”
由于蒙古草原风力过强,但是又没有足够的烧砖条件,建立城墙几乎不可能。
但是建立瞭望塔也非常困难——再优秀的工匠也不能扛着八级狂风建出什么东西来。
而杨博想到的,是屯土堡。
沙土这种东西,看似被风一吹就散,可只要浇上水,连粘合剂都不需要。
而且挖沙之后剩下的坑,也可以被系统的构筑成壕沟,犹如天堑般隔绝骑兵进犯。
实验区那边虽然整体沉迷于种田养殖和搓饲料,但是也有人在暗中观察记述,不断地给军英阁这边发来反馈报告。
“试验区那边守备成熟,不用担心过多,”毛伯温顿了一下,如实道:“而唐将军也已经经验老到,足以应付许多突发状况,不如把杨曾二人调度回来,随下官准备同赴朝鲜之事。”
虞璁想了想,点头应允,又看向胡宗宪道:“知道朕为什么叫你来么?”
胡宗宪沉吟片刻道:“陛下莫非是想,在朝鲜建立如江浙般的行政体系?”
不要再有任何一个王。
藩王这种东西,世代相传而容易扎根虬结。
时欣城的异性王只是借了这个名头进行资产转移,本身地盘范围也被女真族和后起的汉商压制,根本没什么发挥空间。
可朝鲜就不一样了,整个朝鲜的面积,还是相对而言有点大的。
正因如此,绝不能再有什么能够跟着血缘不断扎根的势力。
只有提督总兵这样能五八年一轮换的官职,才能让虞璁足够放心。
“算的不错。”虞璁打了哈欠道:“回头你跟着严外使过去,可以提前去拜会他,跟着学点东西。”
胡宗宪眼睛一亮,忙不迭行礼致谢。
可惜徐渭年纪还小,不然就让他顶替胡宗宪的原职,在朝廷里跟着发光发热了。
谈话之际,虞鹤出现在了侧殿,脸上神情颇为复杂,看向皇帝时欲言又止。
虞璁早就瞥见了他,但这边还要跟胡宗宪安排事情,只以眼神示意他稍事等待,加快速度处理完了这次的会见。
等那两人离开以后,虞鹤才缓步上前,一言不发的深深叩首。
他极少这么严肃,距离感也一瞬间就彰显了出来。
虞璁愣了下,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虞鹤不抬头看他,只跪在那里,低声道:“内鬼……查出来了。”
“谁?”虞璁起身道:“当初南巡炸船之事吗?”
虞鹤似乎用了十足的力气,只埋首于冰凉的地砖上,咬着牙道:“是苏公公。”
这个回答是完全出乎他预料的。
“苏……苏公公?!”
“刚下诏狱,就全都招了。”虞鹤叹气道:“陛下,当年是不是曾经有人往我饭食里下药,当时陆大人还在锦衣卫,把事情给按下来了?”
为此乾清宫上下全换了一套,不少人直接被逐出了宫外。
“也是苏全昌干的?”虞鹤深呼吸道:“他是张孚敬手下的人?”
“不。”虞鹤摇了摇头道:“东厂不屑于与他们往来,自成体系。”
又是东厂。
虞璁缓缓坐了下来,只哑声道:“你先站起来。”
虞鹤许久没有这样跪着,双膝也微微刺痛,却仍然纹丝不动:“微臣早该察觉……按理应当连坐。”
他在东殿待了这么久,与苏公公也是往来频繁,就从来没有想到这一出。
虞璁在熟悉完宫廷体制之后,第一时间就削了东厂的职权,将原地位高于锦衣卫的情报组织全部整改,使其隶属于陆炳的管理范畴。
同时他调整了户籍和身份制度,让从商从军都更为自由,但从仕却相对严苛。
他要的,就是身份和地位的持平。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些不起眼的太监,竟然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这不怪你。”虞璁沉吟道:“这件事交给黄公公处理,稳妥吗?”
虞鹤跪在那里,只慢慢道:“前后都已经查清了。”
苏全昌虽然是内侍,但是与东厂前后串通,想要扳倒黄锦上位。
但是黄锦那边毕竟是从皇上小时候就陪在身边,做事都滴水不漏。
苏公公的位置升不上去,油水又全进了黄锦的脑袋,索性跟京中江南出身的某些人勾结作梗,巴不得博个高升的机会。
东殿向来事宜繁多冗杂,稍有出错都会被责罚迁怒,虽然俸禄已经相当不错,哪里有人家黄锦来的清闲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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