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说完了。”虞璁轻巧的扫了眼在场的二十多号人,慢慢道:“朕知道,你们当中,必然有不服的。”
“但是,朕不可能,也没有时间与你们每一个人一一讲道理,”他习惯性的用指节敲着桌子,慢慢道:“散会以后,心服口服的走,不服的留下。”
“你们当中,直接推选一个代表出来,把所有不服之处给朕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明日跟虞秘书递好折子,朕专门接见他。”
年轻的帝王抬起头来,眸子似笑非笑。
“只此一人,如果哑口无言,你们得统统闭嘴,往后安下心来。”
“每道例会,都务必写心得体会,在回衙门以后开二次会议,传达会议精神。”
“此举,务必形成传统,一道道的这么传下去。”
待会议开完之后,皇上走的颇快。
他不想让任何人有心理负担,谁都可以留下来,整个下午和晚上都足够他们讨论。
赵璜倒是直接跟了出来,他出门时回头望了眼瞬间开始争议的众人,又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皇上!”
“哎?”虞璁停了下来,眨眼道:“是要提经贸市场的事情吗?”
“也不是,”赵璜扶正了官帽,郑重道:“宫车已经改好了,皇上要不要再看一眼?”
虞璁点点头笑道:“这里离工部颇近,直接过去看吧。”
之前虞璁随手画了图纸,把现代公交车的形状给大致画了一遍。
但现在的工艺并不能按照涂鸦里的那几笔,让四个轮子完全承重,后面又追加了两组轮轴。
八个轮子固定十五米长的公交车,窗口全部做成带护栏的通风结构,既可以防护人不心坠落,又可以给出足够的光亮和视野。
前后两扇车门的上下楼梯都进一步优化了阶梯高度和扶手,车中还依虞璁所言,在车顶上垂下了吊环,让无座的人也能有搭手的地方。
虞璁登上车左右看了一眼,颇为惊喜的嚯了一眼。
从前的车是一个整体,如同僵尸般不能中间弯折。
但是工匠们考虑到了四九城里略狭窄的路况,愣是捣鼓出了拼接的结构。
这车在转弯时,前车厢可以先行扭转,后车厢也会跟着再转过来,同时车内拼接严密,不至于把后半截车子给甩出去。
“知声堂将于后天正式面世,”赵璜看向虞璁,略不确定道:“这宣布的事情……”
“交给礼部,礼部尚书现在是张璁是吧?”
桂萼被自己调去了内阁,礼部全由张璁管着。
“这事儿朕来跟他讲,”虞璁抬手抚摸着车身上浮起的锦鲤雕纹,笑意加深:“找声音洪亮又口才颇好的人来开场,让百姓们都明白咱是要干什么。”
“那这车?”赵璜看着皇上一脸着迷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
皇上喜欢就好,他让宫人们改了又改,简直把能挑出来的毛病全都择干净了。
“就叫公交车吧。”虞璁懒得想别的名字,随口道:“公共交通运输车。”
“图纸收好,回头交给兵部,叫他们按着运输士兵的思路想想该怎么改。”皇帝揉了揉眼,又补充道:“线路图回头再给朕过目一眼,时辰安排可得按着百姓的作息订好了。”
-3-
陆炳这些日子跟着张璁在外缴收良田,渐渐感觉出来哪儿不对劲。
他开始不自觉地记挂皇上了。
虽然现在没有下雪,但仍旧天寒地冻着,他望见田中荒草上的霜露,会忍不住想想,皇上会不会又倚在窗边睡着,不知不觉地着凉。
在外总有人宴请饭食,光是听着陆炳的名字和家世,所有东西都自然往最高规格来。
按照官品,这正三品尚书,可高于从三品轻车都尉。
可现在京中但凡跟官场混点关系的,都知道他是平湖陆家——那可是六百年世代为官的明门望族啊。
虽然陆炳只是旁系之一,父母也接连离世,可只要皇上宠着他一天,这京中的人就怕他一天。
陆大人在酒桌上倒没有太在意其他人的阿谀奉承,只看向那盘踞摆尾的蟠龙菜,忽然开口道:“等等。”
他一开口,其他人瞬间都寂静了下来。
“这道蟠龙菜,可是从湖北传出来的?”
“陆大人好眼力,要不尝一口试试?”一旁的人笑着道:“风味相当地道,听说是专程去江陵一带学成的!”
陆炳怔了下,竟笑了起来。
陆大人这一笑不要紧,其他人都懵了。
陆平湖——那平日里肃穆如钟,从来都不苟言笑的人,如今竟也有动色的时候。
“来人,”锦衣卫轻描淡写道:“等会我提前离席,给我新做一份蟠龙菜,装食盒里带走。”
虞璁睡得迷迷糊糊,突然闻到了一股颇为熟悉的香味。
这里面混杂着河鱼的清鲜,又有说不出来的肉味儿。
皇上在软榻便睡的迷迷糊糊,嗅了嗅睁开眼来,见陆炳正背对着自己,在矮桌上摆放着碗筷。
他打包回菱角鲊鱼,炭烤活兔,还有羊肚菜之类的新鲜吃食,又端出了一个圆圆的大盘子。
盘子上一条金黄色的蟠龙正盘在一起,龙头都雕的栩栩如生。
“这是京城带回来的?还让吃这个?”虞璁披了寝衣回来,打了个哈欠道:“谁想的这主意,当真是活腻了。”
陆炳瞥了他一眼,慢悠悠道:“这道菜,还是你当时哭闹着要吃豚肉,府里的詹大厨想破脑袋才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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