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粗略统计,已查获:
金条五十柜
白银三地窖
翡翠白菜十五颗金玉玛瑙数斤
……”
一听到这一项一项的全都被抱了出来,万采甚至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来的及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哀鸣。
那二十多个臣子没想到皇上会突然来这么一着,此刻哪怕跪的都没有知觉了,也不敢把头抬起来。
不是怕朕乱来么?
这一乱来,不就什么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虞璁一抬手,从容道:“杀。”
那些跪着的人中有人猛地一颤,明显恐惧到不想面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陆炳从那两人的手中接过抖的似筛糠的万采,扬手一抽绣春刀,将他脆弱的脖颈对准了那一众沉默如羔羊的文武群臣,还有那跪着的二十多个违逆。
“哗——”
万采的头颅猛地扬了起来,身体发出不由自主的颤动。
他的动脉和气管在这一刻被同时割开,发出了骇人的嘶嘶声。
猩红的血液在一瞬间如灭火器般喷溅爆发,直接喷在那些臣子的脸上脖子上衣服上,每个人都在发抖,可每个人都不敢动。
这是真正的血液啊。
皇帝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将一个罪臣割喉而死!
杨慎低着头站在队列中,突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庆幸。
当年他们仗着陛下年幼,在朱门前嚎哭似泣灵,其实已经是对帝王尊严的践踏了。
那时候的陛下还只是十六岁的少年,便吩咐当庭杖责,将自己殴打致死。
如今新老官员们交替,杀鸡儆猴的一幕竟然再现。
还是那个皇帝,还是那个陆大人。
可是这一次,皇上明显是特意嘱咐了让陆大人当庭割喉,让每个人都看见,什么叫做血。
杨一清站在人群中间,微微眯了下眸子。
他也嗅到了人血特有的腥气。
这大理寺卿主管生杀大案,如今竟然毫无预兆的就被当朝割喉,现在瘫软如麻袋般被人抬走。
正如老友王守仁所言,这些对于皇上而言……恐怕还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自己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数,可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他突然又想到了太祖。
当年太祖厉查贪腐,甚至毫不留情的株连数族,根本不管青红皂白。
这件事被人诟病许久,可杨一清当了两朝老臣,再清楚不过帝王们要的是什么。
在太祖驾崩之后,明朝在百年里几乎都海晏河清,哪怕有帝王不事朝政,哪怕有宦官为威作福,可地方和中央的整体都铭记着过去的惨案,克制着不敢造次。
也许太祖当年,根本不在意杀掉的、剥皮的,是不是那些贪官。
他是要天下人都看到,做这种事情的代价。
张璁看见自己的党羽忽然被杀,心里猛地一抽。
皇上想做什么?
先是拨走了桂萼,最近又连杀数人,还特意去了一次三大营。
看样子,这些上奏的人起码没几个敢再吭声的了。
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办?
辛苦为官多少年,贪的宅邸和清誉好不容易可以两全,会不会皇上早就知道了?
那他为什么没有发落自己,而是杀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大理寺卿?!
所有的人都开始飞快又沉重的思索,每个人忧虑的事情都不一样。
可徐阶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忽然发现,好像不用这些财务往来,不用贪污受贿,也能办成事情。
陛下,是在意贪污之事,是在意这个国家的。
如果今后都是如此,那朝廷等换掉一批官员之后,无论是作风还是行事,都会更清明许多。
恐怕陛下之前跟群臣透露赠加俸禄之事,就在于此吧。
他曾经说过,这未来的俸禄,让他们吃好穿暖,拥有更好的生活。
反过来理解,是不是已经在警告他们,不要再贪得无厌了?
你们只有恐惧,才会听话。
虞璁看着他们身上飞溅的血液,还有队伍中有些人脸上的血痕,突然又笑了起来。
有温度吗?
害怕了吗?
曾经,他想过一句话,叫人是由记忆组成的动物。
他在紫禁城的记忆,和在现代的记忆,组成了他灵魂的各一半。
哪怕如今的自己变得越来越冷血无情,恐怕也不是什么坏事。
正如原主所感悟到的那样,没有狠决与手腕,永远都成不了大事。
将来东征扶桑,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听好了。”帝王缓缓起身,任龙袍在地上拖曳。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干净,却带着森森的寒意。
“朕,将令工部造冥思库,此库无人看守,但东西只能放,不能出。”
“待冥思库建成,朕给你们十日,把所有贪掉的东西,都交进去。”
“十日之后,要杀多少人,朕一点都不在乎。”
科举已经改革,自主招生也即将有结果了。
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会进入这个朝廷,你们想活想死,全看自己的一念之间。
他露出一笑,又是一派温文尔雅的神情。
“且了,朕说的不会放过你们当中的任意一人,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
第37章
这轻描淡写的说杀掉一个人, 和把人架到眼前,钳制住他且不顾哀嚎哭救, 直接血淋淋的划开喉咙, 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只有近距离的目击死亡, 才能最深刻的懂什么是怕。
据说有些臣子回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