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前吧,有一个远离家乡的女人。我们暂且把她叫做落。那时她还很年轻,十八九岁的样子,样子呢,也还不错,外人都说她也算是个美人。那一年,她乘船到了西南,遇到了一位年轻的军官。男人留过学,当过兵,既有学识又有胆识,女人很快就被他的风采折服了。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地,女人爱上了他。男人和她在一起了,落很高兴,可是男人并没有告诉她,他在老家已经有了未婚妻。一晃就是两年,落的老家传来音信要她回去,军官当时是同意的。他大概只是把这段关系当成了异地的一段姻缘,可是女人却当了真。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她再三思考,终于还是半路下船了。”
“那艘小船停靠的地方接近云南,落就从云南出发到了四川,然后她发现,军官已经随军离开了。她辗转了很久,寻了很多地方,最后还是回到了当初的落脚点。她在云南生了一个孩子。是个丫头。”
苏念澜叹了一口气。叹气的声音很轻,也许只是比呼吸重了那么一点。她顿了顿继续说,“落再一次见到军官是在报纸上。她那时才知道,军官立功晋升了,而且,他在很久以前就有了妻子,于是她哪也不去了,只乖乖待在云南。本来她是可以回家的,可是钱只够买一个人的船票,女人比较傻,她没走,在云南停留了很久,到死也没离开。”
沈冰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女人的照片正立在桌上。苏念澜的眼睛很大,黝黑黝黑的,看一眼就能把人拉进心里。
“唯一的一张照片。”苏念澜笑了笑,“我那时吧,特别想吃糖,我缠着她买可是她没钱,我恼了,说她连个闺女都养不起。她是真疼我,最后还是打算做个暗娼,她和那个男人在床上的时候我趴在窗缝里看着,特别瘦,像个骨架。”
“那个男人最后什么也没干,因为她太瘦了。年前得了一场大病,身体更是不如以前,男人看着晦气,竟然没下得去手。男人一走她就抱着我哭,我问她为什么哭,她说她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