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人做事一向有自己的原则,虽然营里曾有人主张将这女人折磨一番悬于营外好羞辱敌方,但他并不赞同。战士应死在战场上,就算是做了阶下囚,若得了令,一刀杀了也是一了百了,可羞辱俘虏他是决计做不出来的。
“元帅是要命卑职前去交接?”
“本帅有此意,此事我已命人去安排,今日晚些时候你可去检视。”他听取了苗中录的意见才将这个任务交给对方,这会儿说完便站起身离去。
乔瑾之躬身让道,目送他出了门听到身后人黯然言道:“我若这样回去,还有何脸面再出征?父王本就要让我与那费连披成婚,那是个什么人?贪财好色,投机取巧!乔瑾之,我宁死也不会去交换俘虏。”
“那你想如何回去?像上次一样杀我大齐兵士偷逃出去?”
“能逃出去那是我的本事,以俘虏身份被换回去那岂不是颜面尽失!乔瑾之,看在我曾饶你性命的份上…”呼延妲郎说着突然顿住,她瞥见对方骤然变冷的脸色,也就不再接着向下说。
“你放走我是要报答我当年的一时不忍,若非我三年多以前对你手下留情,你早已不在人世。现下还说那些又有何意义?事到如今你一心想的竟依然是与我大齐交战,建功立业。”乔瑾之转过脸冷冷的说。
“既然上了战场,何人不想建功立业?旁人不懂,莫非你也不懂么?费连披那样奸诈蠢钝之人难道就因为是男子就比我高出一等?”呼延妲郎说着霍然站起,走到对方面前狠狠的言道:“你不愿助我便罢,你我还说那些废话做什么?请吧。”
乔瑾之因为婧柔的事,是真没有心情与对方纠缠,她闻言后便转身离去。呼延妲郎看着她的背影,紧紧的攥住拳头,心里也是恨的要死。
门前一名副将见她出来,迎上来禀道:“乔大人,元帅吩咐,你出来后请你先去他帐内。”
“嗯。”乔瑾之向前走着,心里还念挂着婧柔。她经过那处营房前,又站立了片时才向东营而去。
这半日与齐智煜,苗中录分析了数日前众人在山中遇袭之事,又重点对初八将呼延妲郎送出营的事做了部署。等到乔瑾之忙完,已过了晚膳时分,她回到自己营房内随意用了一些,才召军医换了今日的药。
九月山中的夜寒意渐浓,乔瑾之立在窗前,闭上双眼,回想着白日里那人奇怪的表现,身后渐渐有些灼热。是因为自己刚换过药?还是说,是那小小人儿留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在撩拨?她越想越感到些许燥热,须臾之后轻笑着摇了摇头,怪自己想要的太多,不知满足。
她转过身,又想起那人白日的伤感与不安,自己亦忧上心头,愁颜不展。对方究竟发生了何事会像今日这样?她转而又想,就算知道了,自己又能怎么样?她忽而觉得颓丧又疲倦,静坐在床榻上睡意全无。
另一边,婧柔也未就寝。她手中依然抚摸着那方玉珏,过了一会儿她又摸出自己的道牌。她想着,就要回京了,也该取一样拿得出手的随身之物交给那人。何为“拿得出手的随身之物”?她在这个世上拥有的其他东西根本就没有一样是属于自己的,那都是原主的啊,除了这方木牌。
她低下头盯着道牌看了一阵,又将两物件重新置于怀中。窗外骤然刮进一股冷风,竟让其感到一丝冷意。她疑惑的走到窗前瞧了瞧,外面近前被营火照亮,更远处则是无边的黑暗。
她凝眉注视黑暗处良久,无端的感觉那里似乎非常的危险。正自出神间忽见一熟悉的身影飞至西营前。她转身走到门前打开门,向外唤道:“道长?”
“哎!”临渊几步奔至她门外,也没管矮阶下守卫的兵士便直接走近房中。
“道长,这半夜的,你自山中来?”婧柔问完见对方倒了一杯茶欲饮,又说:“凉了。”
“什么凉不凉的,我渴着呢!”临渊说完就坐在凳上。
婧柔伸手在对方右侧衣摆处掸了掸,却听夏乐进门气愤的言道:“外面那样冷,自己半夜里不睡来扰殿下,竟还要殿下替你掸尘!”
临渊也不管她,抬头说道:“殿下,今夜我在营内闲逛,见到一个可疑人。她很快跑进山里,方才被我追上了。我俩在山中交手,她身法倒是有些诡异,但还是差我一点,被我打伤啦。”
婧柔一愣,赶忙问道:“是上次那名女子?”
“不是,是另一名女子。虽是穿了夜行衣,观身形却与上次那个不同,且身上还有股子怪味。居然还想偷袭我,我出手快且准,她得修养一阵子咯。”临渊挥了挥手答道。
婧柔转过身思考着,若不是那人,那就是她的同党。他们跟着自己来的北营?那他们要做什么呢?那天晚上她现身怎么没有对自己动手?难道是还有别的谋划么?
“你师父不是在山上?”婧柔又问说。
“不在,她走了。”
夏乐这时立在主子身后言说:“殿下还未睡,奴婢去煎壶热茶。”
“不用了,我与殿下说完便走。”临渊站起身说。
夏乐没好气的回头嗔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呵,她是煎茶与你饮么?你倒答的痛快。”婧柔笑起来。
临渊想想也是,重又讪讪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