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就是说头脑中的想法也要受国家管束了，对吧。……这很明显是无视宪法，改坏了法律。呐，你不这样认为吗？”

阵内突然歪着脑袋向对面的事务官提问道。

作为列席事务官辅佐枫的田津美耶子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来。

田津今年四十一岁，是个老资格的事务官，非常有能力的人材，一直在明里暗里支援才二十八岁的枫。她微微一笑，眼镜背后的眼角浮现出一些皱纹，接着她又默默地把视线转向下方。事务官的工作是做记录，并不是调查。她不必对嫌疑犯提问，也不需要在此插话。

“看起来你不想回答呢，那么我来代替你回答吧。”

阵内的眼神转回到枫的身上。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日本国宪法上指名思想是自由的。”

他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笑意。

如果他不是总在坏笑的话，可以说一看就是个非常聪明的男人。

“如果只是脑海中的想法，任何人都有思考的自由。不管是崇拜杀人犯，还是想象把不喜欢的家伙大卸八块，都不能成为刑罚对象。不喜欢这个国家的管理方式，总有一天要来个大改革，革命必须经过流血才能成功——即使是这种危险的思想，如果只是想想仍旧不必接受惩罚。当然真正实施的话，那绝对是重罪。具体进行准备、预算、阴谋或者教唆都可以被问罪，但是，假如只是一种思想，那就是个人自由。就算个人可以谴责这种思想，国家权力却不该出手。应该说也不能干涉。”

果然，他的口才似乎相当好。声音明朗响亮，听起来很舒服。

就算有人突然走进这间办公室，恐怕也不会认为阵内是嫌疑犯吧？他有一副好身材，以及与大学教授相称的只是，还有独特的充满野性的容貌。尽管说话的方式不够沉稳，但是却会一针见血的指出重点，恐怕这是他有意为之的。尽管能刊出他自尊心很高，不过他的天性又让人不会厌烦。甚至可以说，他充满自信的态度可以让对方安心。

枫在桌子下面轻轻弹了一下指甲……这种嫌疑犯很难对付。

“修改宪法也修得太轻松了吧？第十九条上加了点小改动，只不过是寻找托辞的手法而已，我不能认同。新破防法怎么看都违背了宪法。”

的确有不少人都认为新破防法违背了宪法。

但是法律既然已经通过了，枫就有义务去遵守它。至于法律的对错问题，不属于枫负责的范围。

“这只不过是又一个恶名昭著的治安维持法而已。这次错误修订强行通过时我正在大学做研究生，我从来没有像那个时候那样，那么为国家的将来忧心过。”

等对方把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后，枫慢慢开了口。

“担忧是你的自由，请随意忧心八。”

一瞬间，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沉默。

田津屏住呼吸也是因为苗头不对。÷

空调的声音在寂静重听起来显得更大了。尽管外面的天气已经非常炎热，但审讯室里的空气却越来越冷。托福枫都没把外套脱下来。

“……啊啊，我已经充分担心过了。”

阵内再度露出笑容，似乎在说：“这样不是很好吗？”

“顺便说一下，我并不打算只担心一下就了结。你应该知道吧？对不少人进行拷问、虐待，夺去他们生命的治安维持法，别名就是自由死刑法。没有金钱的人生很痛苦，但是没有自由的人生更加痛苦。”

自由？

枫微微扯了下嘴角，对此嗤之以鼻。

那是个多么暧昧模糊的词汇啊。就算追求到这种火热明亮的东西又能怎样呢？再说自由究竟是什么？

至少枫的人生中就没有那种东西，而且以后恐怕也不会有。不过，如果真的能够得到自由——那也是附着于权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