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慕梓安悄悄往谷楠这边挪了挪，道。

“楠楠，我可以抱着你睡吗？”

谷楠很轻的‘嗯’了一声。

“我睡相不好。”

“……”

“……可能会骑人。”

“……”谷楠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

慕梓安突然伸过来一条腿，压住谷楠的右腿，手也小心避开她的伤口，放在胸口上，说。“……就是这样。”

病房里开着空调，虽然不是很热，可大夏天的，还是让人难受。谷楠抬起手，将慕梓安的手轻轻挪开，又挪开她的腿，认真地重复着说。

“我知道了。”

病房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过了会，慕梓安又慢慢靠上来，笑了两声，用一种坚定而充满柔情的声音说。“……楠楠，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了。

谷楠身体有些僵硬，她明白慕梓安的意思，突然甩开慕梓安，向旁边移了一下。

慕梓安一愣，谷楠移动的瞬间，她失去了支撑点，差点倒在枕头上。

随后，谷楠的脸色就变了。

因为谷楠的脸色实在是难看，慕梓安也凝重起来，不敢多说什么，安安静静睡在她的旁边。

那天晚上，慕梓安又做了那个梦。

依旧是那个冰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房间里，呼吸的水蒸气好像都能看见。一切都变得黑暗潮湿，而且扭曲。

慕梓安望着屋外漆黑一片的天空。

在短暂的间歇中，她甚至还能想，怎么这么冷？

好冷，冷极了……

旁边依旧是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她还在温柔地看着空荡荡的床，时不时在日记本里写几个字，然后愣几下，就像没了魂一样。

慕梓安熟悉每一个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她会在日记本里写下两行字。

可今天的梦有些不一样。

那个人写完，又站起来了，她拿着日记本出门了，外面天空很黑，慕梓安就跟在她后面，一步步来到江边。

那个人看着一道道被微风吹皱的波纹，看了很久后，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把小刀，面无表情地反复划着手腕。

她将胳膊放入江水里，像是已经感觉不到太大的疼痛了，没有一丝表情。血，就像黑夜里妖艳的花朵，绽放在水里......

荡漾开来。

同样的冰冷，同样的黏稠。

慕梓安挣扎着，拼命抬起手，想阻止那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人自杀。慕梓安借着微弱的路灯光茫，看清了那人的脸——她在哭。

她朝着江水中跳了进去。

然后，像是往常一样，慕梓安突然从梦中惊醒，流了一身的汗。

她怔怔地看着悬在眼前有些陌生的灯，过了一会儿才想起这里是哪儿。

房间里非常安静，慕梓安看看表，现在是凌晨五点钟，谷楠还在睡着。

慕梓安喉咙吞咽了一下，她闭上眼，抬起手臂，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又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就有汗顺着头发向下滴。

如果说前世的自己是跳江而死的……

那后来被撞死的是谁？

慕梓安沉思着，好久才想起‘要回家取换洗衣物’这件事，起身下床。一站到地面上，她就微微仰着脖子。

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慕梓安后颈酸痛的厉害。

她一手揉着脖子，一手投币上车。

慕梓安回到家后，就看到家里有好几个来自辅导员的未接电话，往回拨号后，立刻听到辅导员的咆哮声。

他吼：

“慕梓安你还想不想上学了啊？前天的期中考试，期中考试不是课堂小测，你怎么没来也没请假？！”

“你知不知道这次考试有多重要啊，你知不知道凭你的成绩能很轻易地得到奖学金，被送去留学深造的，可这要考虑你平时的成绩啊！”

“每次的期中和期末考试都要看，你突然缺考一次，知道你在学校的备选名次会被拉低多少吗？”

听着他这一长串的抱怨，慕梓安不由得将话筒拉开，等他发泄完了，才平静地说。“老师，我不想深造。”

她不需要深造。

辅导员听了慕梓安这话，反而更加恼火，可也没办法说慕梓安，于是连说几个‘好’字，留下一句‘下午来见我’，就将电话挂了。

慕梓安挂断了电话，沉默了一会，继续收拾衣服。她整理出一个大包，装进去，带着它，去了医院。

谷楠看了慕梓安一眼，问。“怎么了？”

“没事。”

慕梓安洗了洗手，坐在谷楠身边，给谷楠削苹果。她看着雪白的果肉，脑海里忽然想起她抽血测试的结果：

配型并不成功……

慕梓安顿了一下，继续削着果皮，动作很熟练，一直到削完，都没有断。

她没告诉谷楠，这次手术花了将近一万块钱，所以不管是施青的钱，还是她给自己攒的学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过还好，考虑到谷楠的伤势，赵龙很好心借给了她钱，好像还帮忙担下了来自组织那边的压力，让慕梓安能够在这个最关键的时期陪着谷楠。

赵龙的好心让慕梓安松了口气，可这难得的好心情在‘她将苹果切成块，递给谷楠’的一刹那消失殆尽。

因为那一刹那，慕梓安突然感觉门外似乎有阴影，随后听到有人轻轻地敲了敲门框。

阴影消失了。

慕梓安叹了口气，把苹果放在桌子上，对谷楠摇了摇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