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绷着脸,疾步走了过来,一边拉过婉儿另外一只手,一边挑衅地看着武三思顶撞道,“对不起武大人,她已经答应陪我。”
婉儿心神恍惚,几疑自己听错了司马安方才所说的话,漂亮的眼睛回望司马安,却见对方一脸真挚,绝非玩笑之语。婉儿敛起心神,纵然知道她这句话完全是为了维护自己,但她可想过这样说的后果?
不但自己无法割舍,而且会害武三思嫉恨。
武三思毕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司马安的话语只让他眉头动了动,一阵沉默过后,武三思大笑道,“婉儿,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痴人说梦!”
司马安顾不得那么多,反手握住婉儿的手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坚决道,“我与婉儿早就有了盟约誓言,她手上的链子便是最好的证明,无论何人都无法将她从我身边带走,即使是你,武三思,难道你就不担心太后知道谁偷拿了修葺武家宗祠的银两么?”
武三思面色一僵,缓缓松开了上官婉儿的手。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明崇俨悠闲地靠近着三人,站在武三思身边,凑近他的耳边说了几句,武三思一惊问道,“此事当真?”
“比金子还真。”明崇俨扬眉道。
武三思瞪了司马安一眼,嘴巴动了动,最后却拂袖转身悻悻离开。
“你和他说了什么?”司马安问。
“天上掉了颗石头而已。”明崇俨抱手,暧昧地看着司马安和婉儿牵着的手,指了指他们身后道,“司马安,你有大麻烦了。”
司马安怔神,匆忙松开了握着婉儿的手,她感知到了身后站着谁,仿佛也感知到了她心中的恼怒。
回过身,望着那抹影子,司马安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跳的比任何时候都快,血比任何时候都要沸腾。
她站在这里多久,又听进去了多少?
“李令月,我……”司马安完全已经忘记了她方才对自己的忽视,此刻满心的都是李令月,所有的话语都惨白,所有的形容都空洞。直到此时此刻,司马安才明白李令月在自己心里的位置,早就超过了预计的程度,她甚至不需要任何的解释,只要时间过去,司马安都会为她找到借口掩饰,然后强迫自己无条件相信她。
上官婉儿亦转身想要替司马安辩驳,却被明崇俨拉住了袖子。
“让他们自己解决,傻丫头,你去只会让事情更糟。”明崇俨摇头认真道。
婉儿听见他叫自己‘傻丫头’,不可置信地望向明崇俨。
他的眼睛……
“你总算认出我了,”明崇俨道,“还记得吗,我会飞。”他说罢嘴角挂出一个大大的笑,那样轻松自在,不似这个皇宫里的人,皇宫里的人背后都有故事,都被压抑着,不会像他这样轻松自在。
“真的是你,你是南山谷底的人?!”
不发一言的李令月让司马安心慌,她沉默起来便像是北极冰川的千年寒冰,使得方圆十里都冒着凉气,她的眸子阴沉深邃,乌黑柔软的长发偶然被风拂动,她穿着火红的仿胡交叠襟口上衣,前摆上绣着精致的花纹。
她如清风一般不作停顿地掠过司马安的身边,司马安回头看,见她一把抓住上官婉儿的右手,举到两人中间,眼睛盯着上官婉儿,而婉儿也正瞧着她。
司马安从未见过这二人之间这样的眼神,虽然没有真刀真枪地交锋,但已经闻到了火药味,仿佛见到了暗处的刀光剑影。
李令月与婉儿都是沉默,谁也不让谁。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司马安忍不住开口,她倒不担心李令月,而是担心婉儿,“你快放开婉儿。”
李令月不理会她,扳过婉儿的手,盯着她袖口露出的银色手链道,“就是这个东西,是你们的定情之物?”
不等婉儿回答,李令月便将手链扯了下来,握在手中,撒开手径直往前而去。
司马安想也不想追赶上去。
婉儿也要跟,但又想到明崇俨的话,凝住了脚步,转身回望那人,但早就不见了他的踪影。
这个人……
司马安追上李令月的时候,见她一人站在了太液池边,侧对着自己,遗世而独立。
司马安放缓了脚步,只怕惊扰了佳人,一方面也在心里反复排练着该如何去解释刚才的事情。她无法捉摸李令月心中所想,一直惴惴不安着。
“别过来,”李令月恢复了从前的淡漠语气,伸出手,低头看着手心的链子问,“这是你送给她的?”
“是。”司马安点头道,“但真的不像你想的那样。”
李令月冷哼一声,高高抬起手,使劲将手中的东西往太液池中一抛,银色的手链在空中划开一道优美的弧度,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如灿烂一瞬的烟花一般,转瞬即逝。
“咚——”
司马安迈开脚步冲到她的身边,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链子入水,微微泛着波澜的水面圈起一道又一道水波,荡漾到岸边,拍打着水岸。
司马安怔住。
属于她和李师青的回忆,就此葬送……
李令月余光瞥见司马安的神情,她只是在气头上,撇下薛绍回过头来寻她,就看见她与上官婉儿十指交缠,并肩而立,就听见她向上官婉儿深情告白,约定盟誓。李令月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内涌起一道怒火,顷刻的愤怒吞灭了所有理智,李令月只想打破这面前的一幕。
但此刻,却有些后悔了。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