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他是我亲手杀的。”一如既往,洛雨菲敢做,从来敢当。
柳初烟苦笑,道:“合全碧幽宫之力,想要铲除温家,怕是不易。”可碧幽宫也未曾参与此事,你到底,筹谋了多久?
“你高看他了,区区一个温弘致,我尚不放眼里。”洛雨菲转身到廊下坐着,她病才痊愈,还尚未完全恢复,这时倚着阑干的身子,看着柔弱似柳。被风吹荡的衣袂,衬得她像是要被风吹走一般,让人看着心里担忧的很。
见她说的轻松,柳初烟终于是忍不住,叹问道:“洛雨菲,如果我说,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呢?你待他、待温家,可还会如此冷血无情,可会有半点心痛和悔意?”
洛雨菲丝毫不信柳初烟之言,冷笑道:“莫说不是,就算是,我与他,也不会有半点情份。”
知是洛雨菲不信,柳初烟又讲出让自己惊讶的不安,道:“你送唐染的那条项链,我亲眼见过。就在你师父身上,她戴着,从不离身。”
想当时,柳初烟乍一看见唐染戴的链子时,嫉妒之心,倒真是不如惊讶之意来的重了。
“我曾在不经意间听见我师父和朝云师叔的谈话,提起过她们与你师父的一些过往。其中,提起过温弘致。”缓了缓,柳初烟也直视洛雨菲,接着道:“碧幽宫和琉璃宫,原是一家。她们之间的恩怨纠葛,与你没有关系。可你师父待你如亲生,这,你从没觉得吗?”
“柳初烟,你到底想说什么?”洛雨菲也直视着柳初烟,却丝毫没有考量她说的事情,是真是假。洛雨菲不好奇,可她一样讨厌柳初烟在自己面前绕的弯子。
柳初烟讲着,洛雨菲也只是平静的听着。像是那件事情,从来与自己这个旁人无关一样,仍旧激不起她一丝的好奇和疑心。
“我,我听得传言,只是怕你会做出后悔的事来。”见洛雨菲还能问的如此事不关己,柳初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自己这急死太监的想法。
“后悔?后悔二字怎生书?”洛雨菲自问着,斜睨了她一眼,用十分肯定的语气,道:“我怕是这辈子,都不会明白。”
柳初烟闻言无奈的摇头,微笑也掩不住苦涩:“你果然,一点没变。”要得到的东西,不惜一切,也要得到。纵使是,万劫不复。
“我的事情,不劳你来费心。”洛雨菲左眉一挑,神色中显尽从前的自信:“我的身世,与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我师父愿意说,便说。不愿意,我也不求她告诉我。”
夏如馨从前对洛雨菲来说,也只是一个好师父,绝不是一个母亲的角色,好母亲,就更无从牵连了。而夏如馨一惯的教导手法,亦是严师,而不是亲长。
对于一个从小就没有亲情的人来说,成长阶段已经过去。有些人会因为儿时缺失的宠爱,而不遗余力的希望得到亲情的关爱。可有些人,那时得不到,现如今,也就不再需要了。尤其与洛雨菲来说,亲情,只不过可有可无。
像唐染的家族一样,都是些牵绊人心的名份。一个人来去自由,倒也干净,这个样子,突如其来的亲人,不要也罢。
柳初烟眼神一黯,瞧着她叹气。许久,好不容易扯出一抹笑,道:“你要的,怎知我不会帮你?”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六岁那年,那时候你不会笑。
我第二次见你,是在你九岁那年,那时候你似不懂笑。
我第三次见你,是在你十五岁那年,那时候,我才知道,你不是不会,也不是不懂,而是你不愿意笑。
从此后,我们每年只得见一次,你也总是冷着脸,没有笑容。
我第八次见你,你正是双十好年华,那时,你笑了。浅浅的一抹笑,也能灼花了人眼,惑乱了人心。
可那似暖风斜阳,似微风拂柳的笑意,不是因为我。却还是蛊惑,是我入骨的砒霜。
柳初烟又柔柔的笑了,只是她把想说的话,安抚似的,对自己说了一遍。然后,全都藏进了心里,深深的。
“我要的,我自己会牢牢的抓住。”静坐在庑廊下闭着眼假寐的洛雨菲,微微握着拳的手,紧了紧。
柳初烟的心思,说与不说,洛雨菲都明白。柳初烟聪明,有些话不说,那么再见到洛雨菲时,她与自己,还不至于对无故生厌。相互之间,反倒能更坦然些往来。
只是可惜了,与柳初烟的情谊,在洛雨菲的眼里,只是两宫之间相互比较的敌手。虽是每年会见一次,却连真正的朋友,都算不上。她们彼此之间的了解,不是交心,而是,猜心。
“于你,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柳初烟涩然的一笑,果然,等来的,若不是讽刺的拒绝,就会是无视的沉默。
看到这样的洛雨菲,柳初烟还能说什么呢?洛雨菲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她来担心。
洛雨菲平安了,下一步,要处理的必是碧幽宫,要对付的,必是蜀中唐门。柳初烟微叹着转身离去,这些她心里都明白。包括夏如馨的教人手法,柳初烟也是知道的。碧幽宫的斗争,那就是互不相让,那就是你死我活。
洛雨菲才恢复的第二日,就要去见荣瑾瑜,倒像是等不及了似的。
问了在沐园伺候的小丫头,听她说这个时候,应是在书房,洛雨菲便往容斋去了。
路过一个名为松梢月的园子,远远就能望见里面的树荫下,一个少年安然于竹塌上,手肘支着身子,半侧半卧的躺着。
洛雨菲漫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