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当这个时候,小鹿就会摘下脖子上的铃铛——那是妈妈送给她的礼物——挂在山洞门口,这样,妈妈回来的时候头就会碰到铃铛,发出响声,小鹿就可以高兴地跑过去迎接妈妈了。”
里包恩轻轻地往后翻了一页,画面上是小鹿一个人静静地伏在地上的场景。
“可是这天,鹿妈妈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小鹿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都黑了,可是那只铃铛还是没有响过。夜晚了,山洞里变得很冷,没有妈妈在身边的小鹿只好一个人蜷缩起来,留住一丝微薄的暖意。”
读到这里,里包恩停顿了下,他仔细看着纲吉的脸,企图捉住他脸上任何细小的表情变化。只见纲吉依然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页,他似乎是察觉到了里包恩的停顿,仰起脸来急切地说:“接下来呢?接下来呢?小鹿等到妈妈了吗?”
里包恩随手往后翻了几页,脸色暗了暗,道:“纲吉,这个故事不好,换一个吧。”
“哎?为什么啊,可是纲吉想知道后面要发生什么事情!”小孩不满地道。
“后面没什么意思的,换一个吧。”里包恩迅速地翻着连环画,停留在一幅画满了鲜花和绿草的画面上,道:“我来给你讲这个,雪人和春天的故事,好不好?”
“不要!纲吉不要!”小孩又是疑惑又是不满,撅着小嘴道:“纲吉就要听前一个故事嘛!”
“喂,你这小鬼怎么一点都不听话!”里包恩摆出一副严厉的表情,凶巴巴地盯着纲吉,企图震慑住他。
谁知小孩在这种问题上竟是超乎寻常的执着,小手飞快地翻着画册,翻到刚才断掉的地方,然后死死地按住,抬头毫不妥协地回瞪着里包恩。
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就这么对峙着,半晌,里包恩才无奈地叹了口气道:“败给你了,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一到在这种问题就倔得跟头驴似的……”自然而然地,里包恩想起了上次的电视机事件,他可不想再次跟这小孩儿打一下午冷战。
“听好了,蠢纲,待会儿不论故事的结局怎样都不准哭。”里包恩以警告的口吻道:“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纲吉才不会哭。”小孩儿信誓旦旦地道。
里包恩挑了挑嘴角,似是对小孩的话表示不屑。他拿起书,重新投入到故事中去:
“小鹿就这样迷迷糊糊地睡到天亮。而就在第二天清晨,铃铛终于发出悦耳的声响,小鹿一下子就跳起来,她以为是妈妈回来了,便兴冲冲地跑到门口去迎接妈妈,可谁知,闯进来的却是一头长相凶狠的老虎。”
听到这里,纲吉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神情变得紧张。
里包恩皱起眉头,继续讲道:
“老虎霸道地占领了山洞,把小鹿撵了出去。小鹿只好蜷缩在洞口,静静地等妈妈。这时铃铛突然响了起来,小鹿一下子来了精神,她仰起头,却发现只是风把铃铛吹响了,并不是妈妈。小鹿伤心地低下了头,她想,妈妈会不会是迷路了?”
“又到了夜晚来临的时刻,寒风一阵一阵地吹进来,铃铛玲玲作响,小鹿一次又一次地满怀激动地站起,又无比失望地坐下来,妈妈还是没有回来……”
里包恩顿了一下,他的眼角余光看到趴在他腿上的纲吉在轻微地抽动着鼻翼。
“山洞里的老虎有点怜悯小鹿,他想起了自己那个年幼的孩子——那个被狮子咬死的孩子。他让小鹿进来取暖,小鹿却倔强地说‘不,我要站在门口等妈妈’。老虎却告诉她‘不要等了,你的妈妈早就被狮子给吃了’。”
纲吉终于忍不住,开始小声地抽泣起来。里包恩无奈地捏了捏纲吉的小脸,道:“不是说不哭么,嗯?”他抱起小孩,让小孩坐进他的怀里,然后伸手从书柜上抽了一张面巾纸,轻轻地擦拭着小孩脸上的泪水。
“早说了,不是什么好故事,非要听,这下好了吧,看你哭成什么样子了。”里包恩轻轻地责备着。心里却是在狠狠地咒骂着编故事的人,怎么能编这种故事给小孩子看,尤其是有过相似经历的纲吉,听了之后恐怕会联想到自己身上吧……
“呜呜……纲吉要听,纲吉想知道结果……”哭泣中的小孩仍然没有改变初衷。
里包恩略有些讶异地看着怀里的纲吉,也许是他低估了这小孩的忍受能力?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痛定思痛,也许反而会减轻痛楚。而且,既然已经选择了承受回忆的痛苦,那么一条道坚持到底才是里包恩所认同的风格。
他继续道:“老虎说他在山下就看到了小鹿的妈妈,他本想抓住那头鹿吃掉,却被狮子抢去了猎物。他和狮子展开决斗,败给了狮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鹿被狮子吃掉,而受了伤的老虎就寻到了这个山洞舔舐伤口。小鹿这才发现,原来老虎受伤了,身上有一大片血色伤口。”
“可是小鹿不相信妈妈被吃掉了,她觉得老虎一定是看错了,她要去寻找妈妈。她摘下洞门口的铃铛重又挂在脖子上,然后不顾老虎的阻拦,飞一般地跑出了山洞,到森林里漫无目的地寻找。”
“小鹿一声一声地呼唤着妈妈,脖子上的铃铛也一阵一阵地响起来,可是仍没有等到妈妈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