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毯也还裹在身上。

「舅舅？！」黎荀显得很慌张，右手抓住周皓染的西服衣襟，身上的毛毯滑了下来，弄醒了周屹天。

「哥哥？」周屹天揉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虽然他困得不行，但还是分辨出另一个人是谁，嘟囔着叫了一声，「爸爸？」

「嗯，你继续睡。」周皓染对儿子说：「我送你哥哥回房间休息。」

「哦。」也许是太瞌睡了，周屹天应了一声后就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一直屏息看着这一幕的黎荀，也忍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真的很怕周屹天完全清醒过来，问父亲为什么要这样抱着哥哥？

那样的话，黎荀觉得自己一定会哑口无言的。

周皓染紧拥着黎荀，自然察觉到他身上陡然的紧绷与放松，心里不禁有些吃醋，虽然想说「你还真的只惦记着小天啊。」，但看着黎荀低着头，一直不敢说话的样子，还是作罢了。

周皓染稳步走出儿子的房间，直接走向自己的卧室。

「那个……不是回我的房间吗？」黎荀微微睁大眼睛，提出疑问。

「你的房间就在我的斜对面，回去哪里不都一样？」周皓染强势地回答，走进卧室。

「这哪里是一样？」黎荀皱眉。

「我说一样就一样，今晚你就睡在我的房里！」周皓染几乎用命令的语气说，完全展现出黑道老大蛮横无理的一面。

「你不讲理……」垂下眼帘，黎荀小声说着。

「呵，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和流氓讲道理。」周皓染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也许是看到黎荀还有精神反驳自己吧。

周皓染把黎荀放在自己那张大得离谱，还装饰有金棕色帷幔的双人床里，米白色的桑蚕丝床单透出水流般的光泽。

之前陪着周屹天念故事时，黎荀没有换睡衣，穿的还是浅灰色短袖衫和黄色休闲长裤，周皓染就这样让他躺进被子里去，还把薄被捂紧在他的肩头。

接着，周皓染就按响了床头柜上的召唤铃，几声清脆的铃响后，一位值班男仆就出现在周皓染的卧室门口，恭敬地问：「晚安，老爷，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去把张帆找来，和他说黎少爷有点不舒服。」

「是，老爷，我马上就去。」男仆并没有问为什么黎少爷会出现在老爷的房间里，直接领命去办了。

「不需要找张医生来……」黎荀挣扎着想要从床里爬起，还解释说：「我没有生病！」

只要张帆来到周皓染的房间，必定会吵醒温伯以及家里的其他佣人，想到大家又要为自己熬夜忙碌，黎荀就很过意不去。

「不准动！你有没有生病，医生说了算！」周皓染厉声喝道，吓得黎荀肩头一颤，脸色微微泛白。

「荀……我并不想凶你的，只要你乖乖地接受医生的检查。」注意到黎荀眼里的胆怯，周皓染放缓语气，很懊恼自己为什么就不能温柔一点。

他明明是关心黎荀，可却让黎荀害怕，弄到最后好像他在欺负黎荀一样。

大概是因为从小到大，在他所接受的教育里，都没有「温柔」这一字眼吧，周皓染总觉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无法好好表达对黎荀的爱意。

想到这里，周皓染就露出更加苦闷的表情，而他那绷紧的脸孔，让躺在床里的黎荀愈加忐忑不安，一直垂着头，房间里的气氛很是僵硬。

幸好，张医生很快就来了，看得出他来有洗脸醒神，鬓角上灰白的头发有些湿润。

和张医生一起上楼来的果然还有温管家，他帮忙提着一只沉重的大药箱。

「黎少爷，您觉得哪里不舒服？」张帆微微笑着，尽管在凌晨两点被叫起床，他也毫无怨言，对待黎荀还是那么亲切和蔼。

「我……」想说没有，但看到周皓染在一旁一脸严肃地盯着他，黎荀最终还是坦白道：「我……只是有点胃疼。」

事实上那不是有一点疼，而是持续的胀痛。

但是黎荀认为只要睡一觉就会好，他平常也没有胃病，就没有放在心上。

「我看看。」张帆先给黎荀测量了体温，没有发烧，测血压和心跳也在正常范围内，于是问道：「是怎样的疼痛法？」

「在上腹部，有饱胀、疼痛、恶心的感觉。」黎荀说。

「有腹泻吗？」

「没有。」

「呕吐呢？」

「也没有。」

「初步看来，是有些消化不良。」在仔细的触诊之后，张帆又问道，「晚餐吃了些什么？」

「呃……」黎荀不太记得了，也许是在餐桌上只顾听周屹天讲话吧。

「他晚上并没有吃很多东西。」周皓染插话进来，相当认真地回答道，「我记得是头盘吃了一点鹅肝酱，第二道菜是汤，他喝得不多，另外，就是吃了两只甜虾和一份蔬菜沙拉，主餐和甜点他几乎都没有碰。」

听了这话黎荀惊讶得合不拢嘴，因为在晚餐时，周皓染一直在和甄小姐聊天、碰杯，打得火热，完全不像有注意到自己的样子。

黎荀又不禁想到，在餐桌上时，因为没有食欲，他就偷偷地把自己那份甜点塞给周屹天吃，脸唰地胀红了。

对于周皓染如此清楚黎荀的饮食，张帆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想了想说道：「我先开一剂助消化的药吧，最近这段时间天气太热，少爷您要注意饮食，不可以吃太多生冷食物，或者三餐不定时。」

「是，我知道了。」黎荀轻轻点头。

温伯端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