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舵暗卫的实力不如汐花宫里的，但得到的消息也不算少，沈云听他说完，咬唇紧张地问道：

“慕容家的四公子，慕容云轩，现在怎样？”

“慕容四少据说因为妻儿的事悲伤过度，六年前过世了。”

“…过世了？已经…过世了吗…”

林若风明显地看到沈云的身子一震，立足不稳般晃了晃，他想上前扶住他，然而沈云一感觉到他的靠近，立刻敏感地向后退了步。

“周弘，宸，你们照顾下云儿。”林若风疲惫地吩咐了声，和萧笙走到了屋外。

宸虽武艺不佳，心思却还剔透，他想起沈云抱着他痛哭的那一晚，知道林若风和沈云之间有些难解之结，因而等林萧两人关门出去后，才忙忙地凑到沈云，急问道“主子，你怎么了？”。

然而沈云恍若未闻。

“云，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呀！”周弘一同问道。

沈云还是一动不动的，但整个身体微微的颤抖，许久才抬头看了看两人。

宸和周弘惊讶地看见，沈云的眼睛红的几乎渗出血丝，但眼眶中却没有一丝眼泪，极是悲恸地，他们听到沈云低低的一句呢喃：

“这偌大世界，真的只剩云儿一个人了。”

“若风，你难道要和云儿一直这样下去吗？”门外，萧笙拉住林若风便道，“为什么不和他去说清楚，告诉他不必这样装出失忆的样子来，告诉他即使知道他想起来了你也会一直辅佐他！”

“说了无益何必去说？”林若风极是浅淡地答道。

萧笙一把抓住他，怒道：“你又未去试过，怎么就说无益！”

“若换做你是云儿，被我骗了整整八年，如今我说什么，你会相信吗？”

“我．．．”萧笙一顿，他外表性子温和，真要是和沈云一样际遇，他也不知自己会作何反应，但．．．“不管如何，你还是得和他去说明白了！”

“你做什么！”林若风怒道。

平日里萧笙听他这样的语气早便调笑扯开，此时却一脸正经，将他的手腕握住，厉声道“你去是不去？！”

“我去与不去，干你何事？！” 林若风心中烦闷，偏偏萧笙一再劝说，胸中也溢出一团火来。

“干我何事？！干我何事？！你我相交这么多年，你居然说干我何事？！”萧笙听他这般说，只觉得胸口一滞，将他抓得更紧，怒喝道“你这般任他所为，难道不是存了以命为注的心思？！你要他带着这样的心思回到汐花教中，你会如何？！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去送死不成？！”

他吼的愤怒，然说到这里却软了声音，道：“若风，算我求你，去想办法和沈云和解吧，汐花教外有中原十派，内有沈如兰之辈，你再和教主这般分歧，回去势必凶多吉少啊！”

林若风看他眼带哀求，知他是为自己着想，他嘴唇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是化作一声长叹：“笙，不是我自要放弃，只是如今．．．．．除了陪他装作不知之外，我是真的不知与他如何相处。”

得知慕容云轩的死讯后，沈云愈加沉默。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习惯了听到他欢快的喋喋不休般的笑闹，习惯了看到他毫不自知的撒娇，习惯了他全心依赖的眼神，习惯了在他累的时候抱他，习惯了揉揉他的头发，捏捏他稚嫩的脸颊。

林若风感到烦闷，向来喜静的他竟会觉得冷清。他不明白，为什么八年以来那样的漠视残忍他都不曾多少习惯留恋，这仅仅半年的共处竟会让他改变许多。他骑在马上看着两边飞速后退的山景，仿佛看到时间的逆转，和沈云的过往满满展现。

到底是什么时候将他列入到亲近的想要保护的名单之列，是真的在他失忆的那个时候才开始的，还是……其实从很早之前？

一直是恨着的，但是究竟为什么对他不是像对其他的仇人一般呢？当年背叛林家的成罗志一家被他一夜灭门，当年见死不救的沙海十老被他废去双掌，那么究竟是什么让他当时留下了云儿的性命呢？

他从未认真想过。一直以为就是为了每年自己蚀骨发作时，沈云可以炼出的冰魄。可后来他也练成了部分的汐花心经，虽不能解毒，但也已经能靠自己撑过蚀骨的毒性，那时他为什么不杀死沈云呢？他可以自欺欺人地说，那时为了瞒过汐花教中的老人，可若从一开始就有心除掉沈云，以他的性格大可以找替身易容成沈云来和十老周全。

究竟是为什么，让他实际上什么都没做？

他一直在残忍地对待着沈云，但从始至终竟从没有想过要他的性命。

究竟是为什么呢？

恍惚间他回忆起了八年前和那个孩子初见的夜晚，

一双和林晨一样纯洁天真的眼睛，

他说：“大哥哥，谢谢你。”

……

“哥，快点啊！”

“哥，我不会写，你教我嘛”

“哥，别…自责，不是……你的错，爹和娘也不会怪你的，晨儿……是好孩子，一定能够…变成仙童，在天上…天上保佑你…”

“哥，谢谢你……”

也许，连林若风自己都不明白，他那样对待沈云究竟是恨着他，还是害怕自己会对性格和林晨那样相似的沈云忍不住留情。

五人回程和来时不一样，没什么需要询问，路赶的也快，转眼就到了洛城。

时值晚秋，天气有些寒冷，林若风见一阵大风吹过，沈云微微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