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暂时?什么后遗症?”李艾云一听医生这种可能性余地很大的话,紧张得不行。
“这很难说,看脑颅内淤血恢复情况。要是恢复得好,过两天就醒了。”
“那要是不好会怎样?”李艾云追问。
“哎,我说你别乌鸦嘴行不?医生只是例行提醒,你急什么。”杜丽红见医生已经说很明白了,一切等醒来再观察,又见护士推着病床上的杨珊出来,打断李艾云,“阿珊出来了。”
面容沉静的杨珊,被护士推了出来,头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白纱布,额侧的白纱布上透着斑斑鲜艳的血迹,更显的她脸色苍白。她紧抿的薄唇,是对命运的不屈不饶,紧闭的眼睛,还隐隐透出傲世的风采。李艾云心痛难抑,上前紧紧握住杨珊的手,那冰凉的手,生生逼出李艾云两行清泪。
杨珊昏迷期间,杜丽红和主管相继来过,见李艾云血丝满布的眼睛,虽不熟络,却也关切,均劝慰她回家休息。向来温顺的性子,固执起来,九牛难拉。寸步不离守着杨珊,不看到她安然无恙地醒来,便寝食难安。送走探望的人,接到母亲电话,无疑是质问她在哪里,不免一番说教。李艾云心力交瘁,便也没告知行踪。在这场与父母之间的拉锯战中,她绝不让步。于是,通话到最后,不欢而散。她想,总有一天,父母会理解她的。
“杨珊……你张开眼睛看看我吧,我是你的李艾云啊。”李艾云趴在床沿,执起杨珊的手,贴在脸颊,轻声和杨珊说着话,“你起来捉弄我啊,别躺在这里吓唬我……我胆子小……可我不是鸵鸟,为了你,我可以很勇敢……你起来给我勇气啊,你如何舍得让我独自面对……杨珊……你快醒来喊我李艾云……你总是连名带姓喊我,你起来喊我呀……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说你不会的……”李艾云一边细语着,一边淹没在回忆里,点点滴滴,如同幻灯片,在她眼前放映,竟又模糊了眼睛。泪顺着脸颊淌下,湿了杨珊的手背。杨珊听到了李艾云的呼唤,长睫毛微微颤动,像落在花丛的蝴蝶之翼,轻轻煽动着。缓缓撑开眼,一个模糊的轮廓披着一层淡白的光映入眼帘,杨珊未及看清,眨了眨眼,一时不适应明亮的光线。
“杨珊……你醒了。”李艾云见杨珊忽闪着眼眸望着她,破涕为笑,“太好了,我去叫医生来。”
“你是谁?”杨珊见李艾云站起身,漠然问道。
“……”李艾云身子一震,怔愣。她的杨珊不知道自己是谁,是所谓的后遗症吗?后遗症就是失忆吗?李艾云怔怔看着杨珊,见她神色淡漠,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禁悲从心起,泪还未干,复又卷土重来。
“李艾云。”杨珊一见李艾云哭得梨花带雨,慌了,心疼了,不忍再捉弄她,“你再哭,天就要下雨了。”
“……”能不哭吗,杨珊不记得自己了,我要怎么办。兀自流着泪,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等等,杨珊刚喊自己名字了,不是失忆了吗?思及此,擦干眼泪,盯着杨珊,见她眼里的狡黠之色,顿时明白过来。气坏了,却又不敢打杨珊,忿忿瞪着她,说:“你捉弄我。”
“正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捉弄我?好玩吗?”李艾云生气道。害自己为此伤心难过,她却还敢云淡风轻地回答“正是”。
“不是你要我醒来捉弄你的吗?”
“……”李艾云哑口无言,倒还成了自己找气受。原来,刚才说的话她都有听到,一想到这里,脸又有些发热,扭头出了门去,“我去叫医生。”
趁杨珊睡下了,李艾云匆匆回了自己家,洗好澡,在厨房折腾着,给杨珊熬粥。手头忙着洗菜,炉火的丝丝声,水流的哗哗声,盖过了钥匙转动的声音。专注忙碌着的李艾云丝毫不觉身后来人,猛地跌进一个壮实的怀抱。李艾云惊吓不已,忙回头推开,见是程立,惊慌的脸色瞬间转为憎恶。
“请你马上滚出我家。”李艾云沉下脸,低喝。她不想见到程立。虽然杨珊现在已无大碍,但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云……”程立这两天冷静下来,已有悔意。此刻见李艾云不待见他,也不恼。现下只希望杨珊平安无事,方能让自己宽心。“她……怎么样了?”
“你还有脸问。”李艾云想到昏迷了两天的杨珊,愤懑道:“是不是要她死你才满意?”
“那天喝多了,我不是故意的。”程立急切解释,顿了顿,又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推脱责任的意味,复又道歉,“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原谅我。”
“原谅你?”李艾云眼睑微眯,眼神聚焦,更显犀利,“你不配。”
程立心灰意冷,面对这样的李艾云,知道大势已去,一切都不可能了。沉默许久,从裤兜掏出李艾云家里的钥匙,放到厨房大理石台上,一言不发,默然离开。
护士过来给杨珊换药,见杨珊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宽大的病号服可以塞进两个杨珊,袖子却滑稽地只到杨珊手腕节骨上。她双手摊在身侧,很疲惫的模样,那张苍白的脸,唯一的血色,落在额头缠绕的白纱布上,血渍已干,呈现出一坨暗红。床上的人弱不禁风,虚弱得就好像一阵轻风便能将她吹散,然而绝美的脸却是冷毅如钢,令人望而生畏,退避三舍。
“要换药了。”护士端着白色铁托盘走过去,放在床头木柜上。
“能不能把窗帘拉上?”杨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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