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站在台上,他穿了一套米色的西装,里面衬的是自己最喜欢的粉色衬衫。他皮肤白,五官精致,这一衬,倒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一些。但是那眉毛却英挺像剑一样,黑漆的眼睛透着自信与傲气,这使他看上去贵气十足,但绝不纤弱。他讲完这几句话后,等着掌声一过,那神情就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在婚礼开始之前,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向大家宣布,也希望媒体朋友们,能够如实地将今天这一切报道出去,不胜感激。”
小花说完,却停了下来,竟然转身向左边走下了台阶,径直来到母亲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妈,我扶您上去。”
解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小花就走到她左边,小心地扶着她,慢慢地很有耐心扶着她上了台阶。有伙计已经拿了一把椅子上来,但解夫人却摆摆手,示意站着说就可以了。
她站到中央,微笑着向四周看了一圈,才缓缓地说:“大家好,我是解雨臣的母亲。我这个人平时深居简出的,身体也不好,所以好多人都不认识,不太会说话。请大家见谅。这里我客套话也不多说了,直接进入正题吧。”
她转身慈爱地望着小花,伸手抚着他的头发和脸好一会儿,才面对着众宾客。
“这是我儿子,他叫谢雨臣。名字是他爸爸取的。连环很疼他,可惜很早就离世。我这个母亲,一点也不称职。孩子六岁,就被逼挑起了整个解家的重担。别的孩子,连话也说不清楚,他却要学着看那些复杂的账本。我心里难过,可是帮不上什么忙。看着孩子小小年纪却吃这种苦,我实在——”
“妈!”小花忙拥抱了一下她,说道,“过去的事我早忘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叫你上来可不是让你来说陈年往事的。”
他语气亲昵,根本不像一个叱咤风云的商界精英,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二十多岁的大男孩。谢夫人含泪抚着他的头,这才又说:“看我,又不自觉地啰嗦了。难得这个日子,我上来是想当着大伙儿的面,有件事想让大家做个证。”
她说着,就低头从随身带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用一条旧锦帕裹着,看来有些年头了。她把东西放在话筒边的一张早就预备好的小桌上,一层一层地揭开,露出里面一本一指多厚的纸张已经发黄发脆的旧式牛皮笔记来。
在场众人鸦雀无声,有了然的,也有不解的。只见解夫人将这本笔记本双手托起,递到了小花手里。
“这是你爷爷留下,你爸爸托我保管的。他说,将来等你大了,真正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再把这本日记给你。里面有许多我们解家以前的事情,我没有看过,不知道写了什么。现在我把它交给你,这是你的东西,你想看也好,不想看也好,怎么样都行。”
小花双手接过,看了看日记的封面,但并没有打开来,只是又抬头问了一句:“妈,我怎么样都行吗?”
“当然,你长大了,这么有出息。千军万马都指挥过。不过是本日记本,连你小时候的事都已经是陈年往事。这里面记的东西,是你爷爷辈的,也就是个纪念,和现在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好,既然这么说,我就按我自己的意思办了。”
小花一笑,转头朝着一个伙计点了一下头,那伙计马上就走了开去,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个古朴的大火盆上来。
现场出现了短暂的小骚动,连解霍两家的亲戚都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解夫人神色不变,小花也是毫不惊慌。他将日记本拿着,看了一眼火盆,这才抬头望向左边前排坐的那几名表现不自然的解家长辈,清冽地说:“我知道大家心里有一些想法。但是——既然这是我的东西,我有权利怎么处理它!这本日记,现在和我们解家一点关系也没有。无论上面记载了什么,都没有办法再改变分毫!这个世上有没有这本日记已经无关紧要,我解雨臣在这里郑重地声明:没有一个人可以再看到这里面毫无意义的内容!”
解家的亲戚个个都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不管脸色有多难看,但就是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
小花等了一会儿,就不再看他们,一手啪地开了火盆,在火苗往上串的时候,另一只手上将那本古旧的日记本扔了进去。蓝色的火焰一下子把这本原本就又薄又脆的老式日记本完全吞没了,片刻后就已经烧得一片灰烬。
“我今天此举就是请在场的各位一起做个见证。”他朗声说,“从这一刻开始,解家彻底与过去一切都断了关系!我们拥有全国最大的交易量,有发行最多的股票,也有最优秀的人才,最先进的管理和最敏锐的市场嗅觉!解氏企业需要做的,是不断地向前走,成为全世界屹立不倒的大公司,未来的主宰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所以我们绝不会再回头看!”
话音一落,闪光灯和咔嚓声都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小花也不避开,让那些白色的闪烁的相机光芒在他俊秀的脸上跳跃。他其实个子不是很高,人也很瘦,但此时此刻站在台上,却拥有着每一双眼睛都无法移开的耀眼光芒。
黑瞎子没有再看下去,他朝众人礼貌地笑笑,就走出了小房间。
外面的走廊已经空无一人,他独自倚在房门边的墙上,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了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