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能在这里找到点什么,李秉宪怀着点期待与难以言说的心情进了慈宁殿书房。
书房虽属于在那时身为贵妃的崔钟显,可是崔钟显却没在用,崔钟显不用书房,而是先皇李赞熙在用。
书案上干干净净,抽屉里也什么都没有,李秉宪关上抽屉,视线落在青釉花瓶上。
花瓶就在书案左侧,半人高,是装饰物品,瓶口很宽大,插了几支孔雀翎和很多卷起的纸筒,李秉宪随手抽出一卷,原来是画卷,是名家手笔。
李秉宪对这个没兴趣,随手把画丢在了一边,又抽出另一卷打开,是空白的白纸,再丢掉这卷白纸,这次李秉宪选了长一点的卷纸拉开。
一点点拉开的卷纸下侧出现了勾勒流畅的线条,彩色的水墨也慢慢出现。
侍女图,只画了一人,彩色艳丽的衣裙,赢弱的姿态,只看下面露出这部分,李秉宪就感觉这穿着与身姿很像一个人的风格。
画卷全部打开,华贵的发饰点缀乌黑的发丝,头发梳起简单的发髻,修的细长的柳眉弯弯勾起,狭长的凤眼微翘到刚刚好的弧度给人一种在用眼睛微笑的感觉,墨色的眼传神的望着看画的人,含了何种意义,右眼下一颗淡到几不可见的泪痣,嘴角没有弧度,但是却像在笑,唇色嫣红。
整幅画很恬淡,即使画上的人妆扮华丽繁重,尤其是妆容浓到妖冶,衣着艳到鲜丽,却看不到一点点庸俗与照耀的感觉,而是静静的恬淡。
画卷右上侧一个鲜明的印章,繁复的字体是出自先皇李赞熙的象牙图章,章上印下的字是熙,漂亮的黑色字体在印章下方宣示所画之人的身份:吾妻显。
可是除了那个刻着‘熙’的印章印下的‘熙’字,还有‘吾妻显’,再没有更多的字。
李秉宪(小皇帝)盯着画里恬静的崔钟显,手指小心抚着画上嫣红的嘴唇,不甘的趴倒在那幅画上。
瓶里还有很多卷纸,李秉宪重新直起腰杆,把那些卷纸都拉开,可惜再没有自己父皇(李赞熙)所留下的东西,也没有关于崔钟显的东西。
式乾殿!李秉宪(小皇帝)突然拿起那副崔钟显的画像往外走,快步往自己寝宫去。
式乾殿的东西,除了下葬必须烧毁或陪葬的,别的都还在,因为是自己尊敬的父皇(李赞熙)的东西,所以李秉宪(小皇帝)尽量保留了,式乾殿的书房还有御书房有很多父皇(李赞熙)留下的东西,李秉宪(小皇帝)极少用式乾殿的书房,更不曾好好看过里面的东西,大多时候,他都是用御书房办公的。
书案或书架上大大小小的书卷全部被搬下来丢到案台上,跟着李秉宪(小皇帝)在显阳殿(太后寝宫)和式乾殿(皇帝寝宫)跑来跑去的一众侍卫不解的看着李秉宪奇怪的行为。
“你们到御书房,把所有先皇(李赞熙)留下的、留有先皇笔迹的书卷画作拿来。”李秉宪边仔细在那些纸张里找寻有用的东西边吩咐侍从“都出去。”
一堆从御书房搬过来的东西堆在李秉宪(小皇帝)手边,李秉宪独自在书房里,小孩一般坐在地上,一张张翻看着遗物。
画作很多,都是崔钟显。
一百五十五
标注的时间稍早的一幅画,那时间段,李秉宪大概十来岁。
原来,那么早就认识。
十来岁时的李秉宪(小皇帝)都记得,父皇(李赞熙)不光临后宫,亲生母妃日日怨怼,冷落自己,只知道想方设法去取的父皇注意,根本不记得还有自己这么个儿子需要母亲。
那幅画上是男人,是男装的崔钟显,白衣长裳,手持利剑,眼神犀利,站在一树繁花下,侧边不再有印章,只有一行七个字
【他日定当得ゥ显】
自己父皇(李赞熙)的口气,从来都如此狂妄,可惜‘显’之前那个字,被模糊了,看不出模样。
显,是个名字,是他的名字,李秉宪(小皇帝)笃定的猜想。
那个时间段的画,画的都是男装的‘显’,都是英气逼人的男人,是李秉宪(小皇帝)从未见过的样子,连想都无法想象的‘母后’,原来,他也可以那么男人。
在一张被折起的宣纸里,有了女装的崔钟显,没有标时间,看样子是随手画的,不像真正穿上女装的崔钟显,因为没有浓妆艳抹,没有真正女装的崔钟显的味道,是淡淡的妆,秀气的衣裙,只有崔钟显的脸,没有崔钟显的感觉。
一行小字写着‘显为我换下戎装可好’看来,是李赞熙(先皇)在那时候决定了要让崔钟显以女人的身份进宫,而女人样子的崔钟显,李赞熙(先皇)凭借想象画在了纸上。
用狭长的木盒装着的一卷大幅画卷里,不仅画有俊秀明朗的崔钟显,还提了词句,印了独属李赞熙(先皇)的大印,李赞熙还把自己画进去与崔钟显相对,词句意思很明确【繁花不尽,却只此独爱,若得彼方相悦,吾朝夕不离唯宠于汝】
唯宠于汝,朝夕不离,李赞熙(先皇)都做到了。
那幅画是最后一副男装的崔钟显,之后的,都是进宫后模样的崔钟显,或巧笑倩兮,或沉静迷人,或风情万种。
书本中李赞熙(先皇)写下的话语零零散散,情诗却没几首,但凡与爱慕之情相关,都是写崔钟显的。
从那些画作诗词里,还有标注的时间里,李秉宪(小皇帝)理出了大概。
父皇(李赞熙)是自己十岁时不宣后妃侍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