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散。这哪叫正好空了一间,分明就是平时不用的杂物间!连床都没有!
“陈叔,这……”
看着乐连舟瞬间僵住的嘴角,陈爽心知肚明,却依旧笑得跟大爷似的,矮头进屋,从壁橱里拖出一块东西在地板上铺开,“呐,咱这不是客船,委屈大侄子你凑合凑合了。”
乐连舟定睛一看,这泛着霉点子整个黄不拉几的东西有点像日式榻榻米,瞥一眼开着的橱柜,里面还有叠在一起看起来还算白的床单被褥,心想,好吧,勉强能睡。入乡随俗,上了人家的船也没得挑,这陈爽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人,船上一路还得靠他,不好得罪。
便收起脸上情绪,调出个微笑,“诶,麻烦陈叔了!这样挺好。”
陈爽满意点头,立马再矮着身子出来,看来也是不愿在这逼仄的地方多待。乐连舟连忙跟出来,就听他问道,“大侄子之前说准备在哪儿下船来着?”
这个问题乐连舟还没想好,现在只要开口那就是到站必须下船的意思,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陈爽见他支支吾吾,又大笑起来,“你小子是逃家出来的吧!什么都不懂见着跑船的好玩儿就上来了是不是?”
这种误会其实还不错,乐连舟立即装出一丝羞赧掺杂着些后悔的意思,还故作深沉般道,“唉,一言难尽……” 又马上表决心,“但陈叔愿意收我上船,怎么着侄子我也是要去见识见识的。” 意思是您别着急赶我走啊。
“嗯,看你也是个半大小子了,出来锻炼锻炼也是好事。不过话说在前头,你要么在闵国,至多在越国下船,再往后这船可留不得你。”
乐连舟觍着脸追问,“咱这船不是要一直到佤国么,为何不能多捎一程?” 眼珠子一转,“当然,该出的船资侄子一分不会少。”
“问那么多干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陈爽脸沉下来,竟是不为金钱所动的样子。乐连舟愣了一下,却不敢多说,这时船尾舵楼三层走出个黑衣男子,四处张望一下,高声叫道,“陈爽。”
陈爽小胡子轻微颤动,小声丢下一句,“就待在甲板上,别到处乱跑!” 便朝船尾跑去。
呵,还以为船上就小胡子最大,原来也只是个下人,那舵楼三层住着的应该才是这艘船的老大。不过乐连舟不想也没资格去认识。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趴在船舷上盯着远处水中漩涡,思考闵,越二国在哪里下船比较好。
这边陈爽一路小跑上了船尾舵楼,走到黑衣男子身边弯着腰恭敬地唤了一声,“金大人。”
金留下巴朝船尾方向一扬,“那是谁?不像船上的人。”
“啊,那是一个亲戚家的孩子要去越国找他在外做生意的父亲,托小人捎一程。”
虽然船上目前最大的是这位金留大人,但金留并不是次次都跟船,这次来也是上面有安排。而陈爽负责这条航线年头老了去了,下面的水手工人都直接听他派遣,在这艘船上可说是真正的一呼百应。捎带一个小子而已本无需向金留汇报,今日碰巧被他看见,这才编个理由糊弄过去。
金留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金钱交易,不过犯不上为了这点事情得罪船上的老人,瞟一眼面前垂首躬身的人,语气暗含警告,“平日里你要捎个谁都与我无关,不过这一趟你是清楚的,别给我捅出娄子就好,叫你那亲戚安分点。”
说完一甩衣袖转身进屋,“进来吧,这次……”
商船风帆涨满,一路犹如海中巨鲸破浪而去。此时江州通往闵国边境的官道上,闻丞钺双腿肌肉不得片刻放松,夹紧马肚,身子几乎贴到马背上,犹如一颗流星风驰电掣而过。
码头上得来的信息,那艘商船将会在闵国与锦禹边境的第一大镇邛岬镇首次靠岸。海上航行靠着风力可不停歇地日夜兼程,加上水中走直线,比他沿着海岸弯弯绕绕的不知要近多少。
闻丞钺心里又急又气,这回逮到人一定不再顾忌,直接绑起来拖走!回去大不了挨板子罚俸禄,难不成还能为此要了他的命?
乐连舟丝毫不知道某人已经在心里给他完成了近期规划。见小胡子陈爽跟那黑衣男子关在屋子里像是要长谈的样子,便放松开来,在甲板上转悠。
看来船尾舵楼那边才是真正的头等舱,顶层远远看去有人影来回走动,应该是船舵以及各种航海仪器咯。乐连舟在心里将船尾标注为不可接近。
自己住的这头仔细瞧瞧,果然是水手们住的地方,一个个小隔间虽然比他那个杂物间宽敞许多,门也不是三角形的,但都是上下两层的通铺,好几个大男人挤着睡那种,简直比大学男生宿舍还恐怖。站在门口都能闻到混合着各种要素的奇异味道。
好吧,这回相信陈小胡子留给他一个“高级单间”是多么照顾他了,嗯,银子没有白花。
虽然他很想去甲板下面参观下古代大船的内部构造,但陈爽走时明确说了他只能在甲板活动,这才第一天,还是老实点好。
正在乐连舟无聊的研究古代帆船桅杆的时候,有闲下来的水手好奇凑过来。
“欸,你跟陈管事什么关系?”
乐连舟目光从头顶风帆上收回,面前站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健壮小伙子,穿着短褂赤着胳膊,皮肤被海上的日光晒得黝黑,笑起来一口白牙还蛮整齐,一脸憨厚模样。
“我是陈管事远方亲戚,家里人在南海做生意。” 乐连舟也回给对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