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携诸皇子与几位重臣,登上临湖水榭二楼,走出弧形露台,视野开阔,风景绝佳,数亩荷池一览无遗。
承天帝落座,淡淡道:“诸卿,坐吧,随朕一道观赛。”
九皇子随胞兄坐在露台一角,忧心忡忡,耳语问:“容哥儿才刚学的划船,他怎么比得过水乡长大的同年呢?父皇还命令他摘三朵。”
庆王抬手整理弟弟有些歪斜的软帽,低声道:“且看看吧。”
此时,康阳湖边已紧急调来几十艘小船,一字排开停泊。
容佑棠等十五人走向木船,其余进士围在堤岸观看。
哼,我知道你不会水,看你如何找得到三朵荷花!周明杰踌躇满志,昂首挺胸去挑船。
自荐的都会水,不会水旱鸭子只能望湖兴叹。
旱鸭子容佑棠极度忐忑,浑身肌肉紧绷,还没下水,已莫名觉得手脚抽筋。
孰料,榜眼徐凌云却更加紧张!几乎路都不会走了,控制不住的愁眉苦脸。
“徐兄,你不会水吗?”容佑棠关切问。
徐凌云脸色苍白,点头。
“我也不会。”容佑棠苦中作乐,感叹道:“我以为江南水乡的人都是浪里好手。”
徐凌云嘴唇哆嗦,焦虑道:“贤弟,愚兄自小埋头读书,鲜少闲暇,不知不觉就、就没学会。咱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走,别停,上头在观赛。”容佑棠提醒。
徐凌云望向探花背影,羡慕道:“看来,邓兄很有把握呀。”
邓奎不紧不慢,十几位同年好一番谦让后,才各自选定参赛船只。邓奎执橹板,转身笑说:“二位年兄好镇定。”
“我们不会水,只能镇定。”容佑棠无奈坦言。
“哦?这如何是好?”邓奎蹙眉。
“有人划船出发了。”容佑棠催促道:“年兄别耽搁,我们俩有伴。”
邓奎宽慰鼓励几句,方歉意登船划走,平稳快速。
“徐兄放心,请看那些禁卫,假如有人落水,他们肯定会及时援救。”
“真的?”
“众目睽睽,岂能见死不救?”
容佑棠再三安抚,徐凌云咬牙登船,可他完全不会划,船原处晃荡。
面对同年的恳求眼神,半吊子船夫容佑棠绞尽脑汁在旁示范,照搬庆王教导时的原话,他自己也得先练练手。
一刻多钟后,他们才慢腾腾划船前往荷池。
露台高处
承天帝摇头,面无表情道:“朕的状元和榜眼稳居倒数一二名。”
第97章
没错,状元和榜眼占据了倒数一二名。
观赛台上,诸臣聚精会神,认真观察下方忙碌划船寻花的进士。赵泽武等部分皇子则想笑不敢笑,辛苦隐忍。
承天帝右掌搭着龙椅扶手,屈指,缓慢有节奏地轻敲。
“父皇,状元榜眼颇沉得住气啊。”大皇子笑道。
“唔。”承天帝发出语意不明的鼻音。
太傅韩飞鸿眯起眼睛观察半晌,赞道:“杨侯家的公子不错,遥遥领先,看来极有可能夺魁。”
“太傅过誉了。比赛伊始,一切尚未可知,尚未可知。”平南侯摆手道。他虽克制着端坐,却情不自禁伸长脖子,目不转睛锁定一马当先的外孙。
周明杰一鼓作气,将对手远远甩在后面,他抿唇,紧张又兴奋,眉峰压低,瞪大眼睛,一边划船一边左右搜寻:荷花,根茎系有黄绸带的荷花。
哪儿呢?它们在哪儿呢?
我多摘几朵,力压状元榜眼探花,好好出口恶气!
周府后院也有荷湖,周家于郊外的避暑山庄有溪涧河湾与温泉池,接触多了,周明杰粗通水性,毫不畏惧清浅荷池。
月牙形的荷池异常茂盛,花叶根茎起伏密集,高的能有一米多,严实遮挡视线,真正的“接天莲叶无穷碧”。
划船进入,置身其中,前后左右全是荷叶荷花,一丝风也没有,十分闷热,花叶拂过皮肤时,酥麻刺痒。环境潮湿闷热,孑孓随处可见,其余幼虫也多,俨然水生昆虫的乐园。
能金榜题名的进士必定许多年“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甚至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哪里吃过这种苦呢?
兴冲冲你追我赶划船进入荷花池后,很快的,一多半新科进士就热得满头大汗,放慢了速度,勉力追赶前人。
负责保护参赛进士安危的禁卫围绕月牙湾凹部,隔不远便站立一人,严密监督赛场;另有几艘小船、每船乘坐两名禁卫,与参赛船只间隔五六米距离,默默尾随,以防溺水事故。
其中,负责看护状元榜眼的两名禁卫堪称悠哉游哉,轻松惬意,慢吞吞划船跟随前方两个年轻人。
“啊!”
徐凌云猛一侧头,额头被荷叶根茎刮了一把,奇痒,抬袖用力擦,累得红头涨脸,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摇桨。
“徐兄小心。”容佑棠在前面带路,仔细观察四周,时不时拨开枯叶、细看水底。
“哎哟。”徐凌云苦笑,小声道:“愚兄孤陋寡闻,今日方知此花为何‘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哈哈哈”
容佑棠忍俊不禁,亦自嘲笑道:“小弟也才算真正明白了。从前站在岸上观赏,觉得荷花优美雅致,可现在——嗳!嘿,好大的虫子。”容佑棠敏捷侧身,抬袖一掸,弹开一条拇指长的肉虫。
徐凌云简直要疯了!他完全见不得肉乎乎五颜六色的爬虫,慌忙压低声音恳请:“打、打走,打走打走!贤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