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遇见长公主,她当时没有表明身份。我没有半分不敬,是她主动问‘禅房怎么走’,我好心带路,孰料她突然翻脸,张嘴骂人、抬手打人,还踢伤我下体——”
“嘭”一下,屏风剧烈摇晃、险些倒下,嬷嬷们拼命安抚,赵宜琳听到卫杰进来时、本来刻意收敛了些,此时却忍无可忍地喊:“胡说八道!若不是你口出妄言,轻佻无礼,本公主看也懒得看你一眼,没得脏眼睛,打骂几下算什么?你罪该万死!”
“长公主也要讲理啊!那么多人看着,我根本没碰你一下,你就翻脸攻击人了,把我踢得当场倒地,这些难道是我冤枉你的?”卓恪气得七窍生烟。没错,老子是惯在漂亮姑娘身上用功,长公主像带刺玫瑰,老子心痒痒——但夸她几句,怎么就错了?
赵宜琳火冒三丈:“你把本公主当什么人了?敢油嘴滑舌就该死!”
“你指使下人捉拿长公主?”赵泽雍问,他心里已经有底了。
“不!不是!”卓恪坚决摇头否认,窘迫道:“我当时被踢伤下体,倒地躺半天才缓过神,是跟着的人自作主张,您一问便知。后来没一会儿,我们就全被抓了,才知道她原来是长公主。”
赵宜琳听声音快被气疯了:“三哥,你听听,他分明是在狡辩!倘若没遇见你的小厮和卫、卫大人,我这会子估计早死了!”
容小厮哭笑不得:果然女的都喜欢武艺高强的英雄好汉!我就算再尽心尽力救她,也只能是“庆王的贪财可恶小厮”。
二皇子忍不住插话:“老三呐,卓恪仗势欺人、横行霸道,是明摆着的,不能委屈了咱妹子啊。”
赵宜琳在屏风后抽泣,忽然觉得二哥真不错。
卓志阳叩首道:“殿下,求您主持公道!家中刁奴狂妄,是卑职治家无方,愿交由公主随意发落。可犬子只是有眼不识泰山、不慎言语冒犯了长公主,罪不至死啊!”
“卓大人,你们先下去小坐片刻,此事稍后再议。”赵泽雍吩咐。
卓家人只得随亲卫离开回避,他们也需要紧急商讨对策。
片刻后,外人悉数退下。
赵宜琳迫不及待从屏风后绕出来,下意识先扫视一眼:哪个是卫杰?全是侍卫啊,难道卫杰是三哥的亲卫?
门第有些低了,但人是很不错的。长公主惋惜地想。
“三哥,你准备怎么处置他?”赵宜琳问。
“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把对方‘千刀万剐凌迟处死’吗?”赵泽雍挑眉反问。
赵宜琳揪玩发梢,歪着脑袋,撇撇嘴:“你们会同意吗?”
“不是不同意,而是没那权利。”赵泽雍正色道:“凌迟是死罪中的重罪,朝廷判决尚需三审三查,严格核实。我早说过,庆王府不是刑部公堂,而且你这情况,就算移交刑部,也不可能将卓恪砍头,顶多杖责、永不录用为官、申斥其父。”
二皇子急道:“难道就轻饶他了?宜琳岂不白白受委屈?”
“那二哥有何高见?”赵泽雍好整以暇问,直白提醒道:“公主按例配四个嬷嬷、数名宫女,出行更有侍卫保护——宜琳怎么会落单?这是极严重的过失。若闹大,不知牵连多少人,宜琳更是难保清誉。”
怪我喽?
二皇子豁然起身,脸色很不好看,硬梆梆丢下一句:“你们看着办吧,我有事,先回宫。”语毕,抬脚就走,心说:本殿下今日真是受够了!
“哎——”赵宜琳不敢置信地跺脚。
容佑棠却早已经惊呆了:他面朝门口,好半晌之前,就清晰看见雕花镂空通风窗前玄色织锦龙袍一闪而过!
陛下?
容佑棠立即悄悄告知庆王,后者凝神观察片刻,借低头喝茶的动作以示知晓。
片刻后,赵泽雍再次把卓家父子叫上来,双方交涉许久,最终定下了:“杖责五十,遣返原籍,不得回京。本王亦会跟吏部打招呼,永不录用卓恪。”
“谢殿下开恩!卑职回去定当处死辱骂撕扯长公主的刁奴。”卓志阳感激涕零,强压着如遭晴天霹雳的儿子磕头,恭请负责监督行刑的赵宜琳的亲信回府。
“真是便宜他了!”赵宜琳忿忿不平。
此时门口光线一晃
“否则你还想怎样?”承天帝面无表情问。
“父皇?!”赵宜琳惊呼,紧接着惊喜飞扑,抓住父亲的胳膊,撒娇地晃:“父皇,女儿险些见不到您了。”
“叩见父皇。”
“叩见陛下,陛下万岁。”
眨眼间跪了一屋子的人。
“平身。”承天帝挥开长女,长长吐出一口气。
“父皇请上座。”赵泽雍一板一眼,虽口称“父皇”,却恪守君臣之礼。
“唔。”承天帝落座,疲惫捏捏眉心,问:“你四弟如何了?”
“御医照顾着,暂无大碍。”
“唔。”承天帝斜睨站得笔直、性子更直、打小不懂得亲近讨好父亲的儿子,沉吟许久,才不疾不徐道:“今日之事你处理得很妥,换成朕,也只能这样。”
“父皇”赵宜琳不依地娇嗔。
赵泽雍却木着脸:“您过誉。”
“怎么?剿匪凯旋唯独没封赏你、生气了?”承天帝佯怒质问。
赵泽雍面不改色:“儿臣从未在乎。身为皇子,理应为父皇分忧、为朝廷效力。”
“知道就好。”承天帝威严端坐,话音一转,却不满批评道:“你这性子,在西北十数年也没能拧过来!太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