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得克鲁的章鱼，只是他没有想到推开门后，他看到的不仅仅是忙里忙外焦头烂额的格朗乔伊，还有站在柜台面前，一副老板模样的克鲁古柏乐。

这么一想莱马洛克也明白了，估摸着这些客人大部分不是冲着药店的名声来，而是冲着看一眼这新老板来的。

克鲁正堆着笑容，一边数着钱，一边呼喝着格朗乔伊快点把各式各样的货物拿来。

格朗乔伊则愁苦着脸，脸上似乎还有被痛揍并下药以致浮肿的痕迹。

好不容易，莱马洛克才挤到了前面，当克鲁也看到他的一刻，两人哇地一声，嚎叫着狠狠地抱在一起。

不过还好，克鲁并没有激动得把触手变出来，他还是维持着人类的形象，并决定今天早点打烊。

所以等到半个小时后，克鲁打发了店里所有的客人，并将店铺关上门时，他们终于把信息共享了，也揭开了克雷登斯不愿意来店里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你揍过他？”忒休斯好奇地问。

格朗乔伊闷闷地哼了一声。

克雷登斯则怯生生地不敢说话。

忒休斯不解，克雷登斯怎么看也不像能揍海巫的样子。看来他身上还是有闪光点的，比如和忒休斯相像这一点，就非常闪光。

克鲁也终于舒服地化出了触手，慢腾腾地挪到克雷登斯身边，亲切地用柔软的手臂搂住他，开心地说——“太好了，我也是。”

格朗乔伊再闷闷地哼了一声，**脆转个背，缩到柜台后面去了。

过了一会，他把一只花瓶“咚”地放在台面上，对克雷登斯道——“毒兰没有，但这玩意有一只。可惜你买不起，所以我就拿来给你看看。”

肿起的脸让他有点口齿不清，但他还是努力地把话说完，并更努力地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以证明他仍然是这家店的主人。

三人凑近细看，只见花瓶是一种黑色的陶泥捏制，上面的花纹却如水银般闪亮。不仅如此，花纹还在不停地滚动着，一会变成一只蜘蛛，一会又变成一头猎豹，再一会，似乎又呈现出雄鹰展翅欲飞的模样。

克雷登斯倒吸一口凉气。他伸手去触碰，岂料就在他碰到的一刻，原先压根没有花卉模样的纹路竟在他的指尖绕了几绕，继而幻化出一朵银色的毒兰。

“它是不是会根据心中想要的东西，变化出相应的形状呀？”克鲁说，说着也用触手戳了戳瓶颈。

花纹在他触手碰到的刹那如涟漪散开，只是这涟漪是平滑的，没有凸起，也不会凹陷。

“是。”格朗乔伊摊开手摁住瓶口，图案则急速变幻，不一会就变成了一块发着光的石头。

“多少钱？”忒休斯也把瓶子抓起来，而瓶子的花纹闪了闪，变出一条巨大的、握着三叉戟的海怪。

格朗乔伊看着花纹，眉头皱了一下，“这绝版了，卖不了。给你们看看倒成，但价格我就不——”

“就当做礼物送给你啦！”克鲁再次把花瓶卷过来，塞进克雷登斯的怀里。

克雷登斯连连拒绝，格朗乔伊才刚说无价，他万不能接受那么贵重的礼物，即便忒休斯愿意付账，他也实在没法承受起这般恩德。

不过他还没说话，就被莱马洛克挥手打住了，他不让克雷登苹厝ィ反而自行对格朗乔伊道，“没关系，你就报个大概，我到时候让忒休斯给你寄过来。”

格朗乔伊想说个他们付不起的天文数字，也好让他们知难而退，即便不能，也能狠狠地宰一笔，但克鲁却二次抢话，非常明确地道——“他是员工，说了不算数，我是老板，我就说送给他啦！反正以前从巫师船上也搜刮了不少，这就当做是我对人类——”

莱马洛克赶紧朝克鲁使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继而拍了拍克雷登斯的肩膀，安慰——“你就收下吧，海民都是知恩图报的，就当做我们报答你俩给我们暂住了，好吗？”

克雷登斯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不停地点着头，把花瓶抱得紧紧的。

而他没有注意到花瓶的图案又在变化了，在他的怀中，慢慢地变出了一只蝎子领针的形状，以及一根镶着银边的、格雷夫斯先生的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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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章 征程

忒休斯和莱马洛克离开是在两天之后。

他们陪伴帕西瓦尔度过了一个生日，而令人惊讶的是，帕西瓦尔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怎么了，难道你过吗？”帕西瓦尔朝忒休斯扬扬下巴，假装自己非常冷静。

“我不记得，但纽特记得。”忒休斯扬扬眉毛。

如果没有纽特在身边，或许他也像帕西瓦尔一样把生日抛在脑后。毕竟身边没有太多经常走动的朋友，那这个纪念日似乎也没有意义。

那天晚上帕西瓦尔想起了蒂娜之前总说自己不接受他人进入生活圈的评价。或许蒂娜是对的，他习惯了生人勿进，而与熟人也保持着君子之交，他把自己严密地关在围城里，已经孤单很久了。

克雷登斯一开始进入他的人生时他也是抗拒的，但到了后来却发现已不想离开对方。

而之后的蒂娜和奎妮以及雅各布也一样，不知不觉就成了帕西瓦尔为数不多的、没事也会来往的朋友。直到现在的忒休斯和莱马洛克，竟也在把他平静的日子搅得一团乱之后，单刀直入地侵略了他的生活。

但这感觉似乎并没有那么糟糕。

在克雷登斯面红耳赤地把那只花瓶递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