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与白少央言笑晏晏之间,仿佛又恢复了刚刚那副慈悲和善的菩萨模样。
寻常的江湖晚辈头一次见他,只会觉得满心欢喜, 心中倍感亲切, 绝不会想出这样菩萨般的面孔之下,会生了一副蛇的心、狼的肠。
白少央心中嫌恶得紧,面上却笑盈盈道:“我自会体恤前辈,也请前辈对晚辈多多海涵。”
付雨鸿敛眉道:“海涵?”
白少央道:“前辈今日若是不倒出些真东西来,只怕就出不了这个屋子了。”
付雨鸿饶有兴趣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白少央却道:“我怎敢威胁前辈?若是前辈叫嚷开来, 引来了众人,大家把话一说开,彻底撕破脸面,谁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付雨鸿却泰然自若道:“你口说无凭,哪里能撕破我的脸面?只怕到时纠缠起来,面上不好看的人是你自己。”
白少央缓缓道:“二十年前,岭南余家的小姐、登州王家的夫人、阴州何家的女儿,这些人是怎么死的,死前是怎么被人玷辱虐奸的,前辈要比我清楚得多,难道还要我在众人面前一一赘述么?”
付雨鸿的右边面肌猛地一搐,耳朵里轰地炸开,只觉寒风从四面的窗缝“簌簌”而入,如刀子一般并了过来,一时间把他冻得失了声,没了音,一颗心如绑了石块灌了铅一般直往下沉。
这些旧年间的私秘事唯有张朝宗一人知道,就连紫金司的人都没有查到,他这年纪的人又怎么会知道?
难道这满口谎言的少年真的和张朝宗有什么关系?
白少央也不管他心内如何翻江倒海,只眨眨眼笑道:“前辈若是肯乖乖说实话,何不坐下来聊聊?”
若不把刀架在这老狐狸脖上,只怕他是说不了什么实话的。
若这付雨鸿能有别的要紧情报也就罢了,可若是来来去去都是那些子不着边际的事儿,那白少央也就只能狠下心肠,留不得他了。
至于付雨鸿说自己有把东西写在一本册子上,又有谁知道这真假?
他并无证据,只不过生了一张臭嘴一双臭手,能写些臭字罢了。
若真有个朋友能替他保管好这些个臭字,那也不算是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否则紫金司的人早就先一步得到那册子了,哪里还轮得到付雨鸿在这里大放厥词?
既不是什么走得近的朋友,就没什么可信力,多半也不会在付雨鸿死后光明正大站出来。
所以这人顶破了天,也就是悄悄地散播谣言,往张朝宗身上猛泼脏水。
他既是躲在暗处散播谣言,那白少央就一面揪出这暗手,一面也请出明光会的人散出些谣言来,到时几十种谣言漫天飞,就看谁敢信了。
他算得上是为了顾鸿欢一案尽心尽力,也在唐赫那厮手下吃足了苦头,明光会的那些个说书人即便是看在顾鸿欢的面子上,也得帮他这一回。
打定主意以后,白少央杀心更重,杀意越浓,唇就越红,红得好似抹了一层脂似的。
他面上也笑得极美,如一朵尸山里生出的小白花,血海里荡出来的一只小红船,白是白骨的白,红是血色的红。
付雨鸿看出他不肯善罢甘休,心中也料定此番不易。
然而多年风雨磨砺之下,他还是不动如山般坐了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白少央。
白少央若是敢动手,那他倒也不会怕。
毕竟他是毫发无损,对方却是肩上有伤,使剑也提不起劲来。
当年的韩绽是怎么败的,如今白少央就该一模一样地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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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越葭看到哥舒秀的时候,好似看到了一抹炫目的白光。
等他定神一看,才察觉那炫目的日光似乎已经转到了哥舒秀的面上。
这一段日光仿佛被切成细细碎碎的两片,覆在了这人的两颊上,使得他肌肤洁白胜雪赛玉,却不见清寒,只见暖意。
此刻的哥舒秀已经换下那段绣了飞鹤纹的官服,转而穿上了一袭雪青细锦常服,那胸襟前绣了连枝,袖角则细心地着了藤纹,一丝一缕,皆是细腻低调,绝不夺人光华。
哥舒秀只微笑道:“有段日子未见了,王兄近来可好?”
他这么清浅一笑,更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这样一个人生出来,就是为了重新定义美这个字的。
王越葭本想直接说个“好”字,可一想到宴上死去的那些人,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能活下来就很好了,和死人比起来,哪里还有什么不好?”
哥舒秀似已明白他的意思,只轻轻叹道:“寿宴上出了这等惨事,确实是谁也意想不到。但死者已矣,生者更要保重自己才是。”
说完这话,他便从袖中取出一金疮药来,递给王越葭。
王越葭却敛眉道:“我这次受的是内伤,杜兄怎么还给我送金创药?”
话一出口,他就忽地一愣。
原来他心中还是认了对方作杜秀,这人在跟前,却叫不出“哥舒大人”这四个字。
哥舒秀却听得眉眼微微一挑,笑意也深了几分。
这日暮辉光一脉脉地照在他的面上,仿佛在他脸上披了一层金色轻纱似的。
“这次用不着,下次或许还能用着。”
王越葭接过金疮药后,倒是目光一闪道:“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吉啊。”
哥舒秀却道:“王兄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自然得有人替你爱惜。”
王越葭心中一动,转而含笑相对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