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复之地了。
如此说来,若他在这里就要了韩绽的命,岂非是一了百了,再无后顾之忧了?
这个邪恶的念头在白少央的脑袋里徘徊了一瞬,就要被他狠狠地踢出去之时,韩绽已经走了过来。
他的手已经搭在了随身带着的那把黑刀上。
这把黑刀虽是无名,但是他的主人却是名闻天下。
可惜却不是什么好名,而是人人不屑的恶名。
白少央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拔出了随身之剑。
自从血宴之后,他就用不得刀,只用得了剑了。
叶深浅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了看他,后者却回了他一个坚定的微笑。
白少央收了笑之后,忽觉得叶深浅这几天的面色极为不好,不知是查案太累,还是另有缘故,但等这决斗完了之后,他定是要好好问一问对方。
而等他们真正战起来的时候,韩绽的刀却是招招见锋,式式要命,看着好像一点情面都不给白少央留下。
旁人看着心底发颤,脚底发软,多忍不住为白少央担心起来,但白少央却是毫不担心。
因为韩绽的刀看着吓人,却并不快。
他的刀若是不够快,就少了一半的威力。
而这一半已被柔情所抹,被亲情所束,无论如何都是回不来的。
所以白少央打得很满意,也打得很尽兴。
他把“少微十三式”一一演过来,每一招每一式都用得恰到好处,使得完美无缺,简直像是一个站在舞台上的舞者,左旋右转,上翻下跳,尽情地跳着自己最拿手的曲目。
而在过了几十招之后,韩绽的刀法渐渐露出了一丝破绽。
这一丝破绽好似钢板上的一道极细极小的缝,一般人看得不清,武功上乘的人却能看得极为清晰。
于是白少央抓住这个破绽,低头闪过韩绽的一刀,剑锋在地上一点,再猛地一转。
这一转便是一剑刺进了韩绽那宽阔的胸膛,切进了他滚烫的血肉当中。
韩绽一脸骇然地看着白少央,仿佛一点也不敢相信这一剑是他使出的一样。
他面上的表情做得实在太真,真得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似是毫无准备地被白少央这一剑给刺出来的。
白少央冷眼瞧着他倒下去,眼里竟是一丝温度都没有。
说来也巧,韩绽倒下去的时候,天上墨云忽地云口一吐,瞬间飘出万抹银丝来。不消一会儿,这雨丝便是倾盆而下,裹挟着朦朦水气打在花瓣上,落在瓦片间,跟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噼啪有声。
白少央只呆呆地站在雨中,如一根烂木头似的戳在那儿,任那雨丝打湿自己的面孔和发丝,动也不动。他眼中仿佛只有韩绽的那具尸体,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他全是看不见,也听不着的。
陆羡之看得心惊,叶深浅也瞧得骇然,这两人在下一瞬就冲到了白少央的身边,仿佛是怕他被这大雨给冲倒似的。谁也没想到白少央居然就真的这么杀了韩绽,大家更没想到他杀了韩绽之后,竟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白少央收敛了心神,对着陆羡之点了点头,然后反手握住叶深浅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唇角微微一扬,露出了一抹安慰性的笑,表示自己是安然无事。
他笑完之后,便对着曾必潮和顾云瞰抱了抱拳道:“韩绽虽然与我有杀父之仇,但总算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前辈容我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安葬。”
曾必潮已检验过韩绽的尸体,确认他已没了气息,想到他在宴上力挫奸贼,间接救得群雄,心中也不由得开始后悔自己刚刚说的话,此刻听得白少央的请求,自是满口答应。
他这番是心中暗伤,顾云瞰却对着韩绽的尸体长吁短叹起来,似乎是惋惜他死得太快,没法将当年的实情一一说来。
案情已经明了,冤屈也已经解除,白少央下午便带着盛花花等人和韩绽的尸体一齐出了庄。
他在客栈安顿好了盛花花之后,便与陆羡之等人一起挑了块儿墓地,选了楠木做的寿棺,将韩绽的尸体放了进去。
把死人安顿妥当之后,他再烧了纸钱,奉上了祭品,把蔬果肉样样都上个齐全。瞧他那副模样,似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吃食都摆在韩绽的坟前,然后烧十个八个小人下去孝敬这位漂泊多年的刀客。
陆羡之眼见他情绪不对,似是悲伤胜过喜悦,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好说道:“韩大叔地下有知,想必也会觉得欣慰的。”
他说了这话,又觉得甚是不对,明明死的是白少央的仇人,怎么说的好像他死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亲人似的。
叶深浅却拉了陆羡之到一旁,不动声色道:“韩绽与他之间是恩仇相交,亦敌亦友,你此刻说什么都是不妥,还不如安安静静地瞧着。”
白少央此刻却道:“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们先回去吧栈里,他一个人待着,我有些不放心。”
他这话一放,就明摆着是要把人往外边赶了。
可叶深浅刚要离开,白少央却道:“你这几天面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上出了什么毛病?”
叶深浅却笑了笑道:“你这话倒像是咒我了,我面上不大好,还不是被某个人给气的?”
他嘴上说的是“气”,可两颊却盈满了笑意,抠不出半个“恼”字。
白少央猜出他瞒了自己什么,但有陆羡之在身边,也不便直问,只好先放了他去,自己和韩绽独处一会儿。
等到确定这两人都走远之后,他才立刻剖土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