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殿不也是妖吗,公子不也认识他吗?”
“也对。”
苏尽雪错愕一瞬,他很快又坦然。
黑蛇精道,“我也难得在凡间找到一个不怕自己的人,以前每个人见到我都吓个半死,害得我再也不敢出来招摇撞骗了。”
狼夜羽听着可怜兮兮的蛇精诉苦,他道,“只要你不做违背天道之事,天大地大,你去哪里谁又能拦得住?”
“真的?”
“我几时骗过你。”
“好,我保证做一只好妖。”他顿时起手发誓,好像怕诚心表达得不够清楚,甚至还挺直了身子。
苏尽雪好笑的看着一只蛇精举手发誓,他道,“你不必如此,为恶为善并非嘴里说说就过了,此外还需个人千锤百炼。”他把棋子放回棋罐里,再把荷包烧了,完成了这一切,他道,“夜羽,我们回家吧。”
狼夜羽沉默的先走,苏尽雪再望一眼波澜不惊的河面,他快步跟上去。
狼夜羽回到家习惯性坐在门槛思索,或者观察在厨房里繁忙的身影。
苏尽雪每天都会做晚餐,即使从衙门回来晚了,他仍旧烧火做饭,再炒几个小菜,那就是他过的日子。
狼夜羽依旧不喜欢吃饭吃菜,他负责吃花生,再酌点小酒,苏尽雪只管为吃花生下酒的殿下剥开花生皮。
狼夜羽道,“你对棋道五门掌握了多少?”
苏尽雪道,“才进入第二门,气象万千我学会了。”
狼夜羽给忙于为自己剥花生皮的呆子夹菜,他现在会拿筷子了,而且能把菜夹得很稳,苏尽雪心里柔软起来,他道,“谢谢。”
狼夜羽再把一根菜夹到对方的碗中,他快要放下的时候,又拿过来,瞧了一眼,苏尽雪道,“你可以尝尝。”
狼夜羽嫌弃的把菜夹过去,他道,“知道羊喜欢吃什么吗?”
苏尽雪顺口的回答,“青草啊。”
狼夜羽面不改色的说,“你和它差不多。”
苏尽雪艰难的把夹进嘴里的青草吞咽下去,他笑了笑,也不好犟嘴。
唉,要说羊爱吃青草,那么狼就爱吃羊,可面前的狼,他压根不吃荤,还对凡尘俗物怀有巨大敌意。
第11章 为君持酒劝斜阳
翌日破晓十分,苏尽雪按照往常起来,忙了半响,他走到床边看一眼熟睡的人,当为其掖好被角,他轻轻带上门出去。
何婶一大早起来整理草药,她抬头仰望,朦胧看到晨曦的光芒亮眼夺目,今天该是晴朗一天,她把草药晒好了,转头看到隔壁的家门前又站着一位公子,她松了松捆在一起的草药,在忙完一切后,她才到隔壁的家窜门。
狼夜羽坐在门口边上数蚂蚁,他昨晚吃花生,丢了一颗在地上,早上起来就见到一堆蚂蚁在门口有序不乱的走来走去。
何婶道,“朗公子一个人吗?”
狼夜羽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家,他道,“何婶?”
何婶走过去坐下,她道,“公子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狼夜羽一愣,他该明白,再继续留在这里,难免会引人怀疑,他不属于这里,也不该留在这里。
何婶道,“尽雪是个厚实的人,他安安分分的在这里住二十一年,以后的日子,注定也要这样过下去,他命该如此。”
狼夜羽听不明白老人家的话,他道,“何婶有话直说。”
何婶扶了扶手中的拐杖道,“狼殿下不属于这里,你心里也清楚。”
狼夜羽微微吃惊,他道,“你几时看出来?”
何婶道,“从你到来就知道了。”
“……”
“尽雪是个命苦的孩子,生来被父母置于河水中四处漂流,他好不容易过上安稳的生活,我一直把他当成半个儿子对待,自不希望他再经历颠簸。”
狼夜羽不喜欢凡人那套七拐八弯的说辞,他道,“我会走。”
何婶道,“狼殿下也莫怪我。”
狼夜羽懒得再出声,他险些忘了回家的时辰。
何婶起身走了,留下坐在门槛边上的公子,他发现刚才还在勤勤恳恳游荇示威的蚂蚁不见了踪影,他也不看了,兀自进屋,环顾一圈,也没东西可带走,索性就空手出门,一步一步的往深山里走。
苏尽雪在府衙里整一天都在抄写公文,陶大人不想他太累,再且絮儿要他陪着,故此就让人待在书房整理文书。
苏尽雪转头看了看窗外的日头,以前不曾觉得一天的时间难熬,现在发觉半个时辰也难捱过去,为此心神不宁的频频望着窗外,当见到探头探脑的黑蛇精,那穿得像贵公子的黑蛇,他站在窗边道,“我来看看絮儿。”
苏尽雪道,“她在院子里荡秋千。”
黑蛇精听着就去了,也不管在书房里发呆的公子。
苏尽雪研着磨,沾了沾笔头,他挥笔写下: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当思及那天枕在膝上的人,嘴角不禁浮起笑意。
晚上回去,他又去买了一壶酒,再加二两花生,他拎了两份沉甸甸的东西,快步往家里赶。